乾清宫内,朱棣对着桌上十万两银票、一封朱桢的书信,外加殿中跪着的朱瞻基叹气,“有话起来说。”
“是。”朱瞻基乖乖起身,走到朱棣身边,“皇祖父,能不能派太医去给景陵叔看看呀?”
朱棣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朱瞻基继续道:“孙儿知道,苏州出了田疫,几乎整府绝收。是景陵叔压住了必涨的粮价,不仅还了收来的农田,还赊了种子给大家种。孙儿还知道,为了这十万两银子,景陵叔卖了在扬州的产业才凑上。现在他病了,是不是派太医去趟武昌?这么做,也能彰显皇祖父的皇恩浩荡。”
“那你可知,在苏州的这些事,全是你父王的意思。至于,变卖扬州的产业,呵,他收来就不要多少钱,还真让他卖出天价了。要说那间黄金什么楼,”朱棣说到这里,皱了皱眉,这酒楼的名字实在太俗,摇着头道:“他根本没想卖,不过是做给我们看看罢了。再说,这给他报病的书信,说白了就是他爹告诉我,明年的活不想干了。你还要给他请太医?”
朱瞻基撅了撅嘴,小声道:“父王说,江湖传闻,有人出钱杀‘江崇召’。孙儿怕……。”
“你父王还说了什么?一次全说了吧。”朱棣将十万两银票推到一边,随手拿起本奏折,看起来。
“父王说,这次景陵叔有大功,不能让他吃亏。所以,孙儿想是不是大朝会的时候,让宗人府表彰?这样即能给景陵叔一个交待,也不用搞的全天下都知道。”朱瞻基轻轻说。
朱棣头都没抬,“这是你想的,还是你父王想的?”
“是我、是我,是孙儿想的。”朱瞻基急忙认下。
朱棣笑了笑,继续看奏折,“你父王大概以为告诉卖凶之人孟炤的身份,那人就会收手?”摇了摇头道:“高煦一向不听劝。而且,你父王这么做,说不定会害了孟炤。要知道,一味的仁厚,不仅害人、也会害己。”
转头,见朱瞻基一脸惶恐,又道:“你将朕的原话告知你父王。另外,朕已回复了楚王,大朝会之时,景陵郡王不必来了。至于明年……朕对今年的事并不满意,让你父王也考虑考虑明年该如何?退下吧。”
朱瞻基犹豫了一下,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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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将近,各家各府都忙着过年。不过,今年张辅又不回来,英国公府中过年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淡。
躲了一时的张斓回到家,不仅李氏不见她,连她院中的丫头、婆子,也只剩下了小丫头紫绡和蒋妈。若不是张忠拦着,怕是连这两个都不会留下了。
张斓明白,只要答应李氏代张雯进宫,那就可以继续‘母慈女孝’,偏这事无法答应。所以,张斓只剩苦笑了。
“前头的,可是张斓张大小姐?”有一女子叫住了在后花园中无所事事的张斓。
张斓回头,笑了笑。此女不过中年,却是比丘尼的打扮,早几天在母亲的佛堂,见她给母亲讲佛法。“法师。”张斓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贫尼演秋,见过张大小姐。”演秋合十深施一礼。“小姐,愁眉紧锁是有心事?”
张斓早就习惯了微笑待人,哪来的愁眉紧锁?于是,微笑道:“法师看错了,小女子并无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