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的天气愈发的炎热,宫中一些忍不住炙烤的树木已选择了屈服,趴下了树叶。
但大昭还没有选择屈服。
一封封军报犹若蝗虫过境般飞入宫廷。
数日以来,长乐宫前殿就没有得到过休息,每日所接见的大臣已是数不胜数。
黄庭柱已经进入了上都,并且击退了逆燕的又一波攻势。
北疆方面,方正南在发现夏侯真向上都调兵后,便加强了戒备,连日以来,夏侯真也是无计可施。
但还不知道,他有没有选择绕道支援。
即便如此。
大昭朝廷自圣后以下,几乎都没有一张好脸色。
其一是因为双江郡已彻底沦陷,前将军韦刚虽退入了荆中和左将军曹开合兵一处,但是面对从襄江而来的两国水军以及南方源源不断而来的萧遂与苏承业,已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中。
宜都亭候虽在荆中以南卧龙县结营而落,和荆中郡城遥相呼应,但敌军十余万大军,他所能牵制的力量非常有限。
赵启安坐高位,神色不见喜怒哀愁,和下面的众大臣形成一种极鲜明的反差。
圣后最近的脑疾似乎越来越严重,太医常言她不能思虑过度,但如今之局势,她又岂能不思虑过度。
食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努力将声音保持的更加有力,“胡廣上书,西羌蠢蠢欲动,似有要勾连逆燕的意图,诸公对此事如何看?”
胡廣上任西原刺史已有些时日,他也很清楚自己在西原的职责,最重要的就是盯住西羌。
上次大朝会上,西羌请朝廷出兵帮助平定犬戎之乱,数月以来朝廷一直在拖延,现如今当然也只能拖延。
不过,西羌显然不想继续等,他们也不想用自己的力量和犬戎继续互攻。
韦一行两眼充血,面容有几分憔悴,不过他官服整洁,颌下胡须已修茸平整,“西羌在此时闹事,臣看来应不是真与逆燕相通,反是在试探朝廷的虚实。”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双江已陷,荆中危及,上都难安,周边诸夷再生异心,不足为奇,现下,唯有彰显武力,方能阻止西羌。”
数日不见,太尉刘然的脸色有几分苍白,不断起伏的胸口似乎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他拖着不匀称的气息说道:“相国所言,的确是至关重要的,但如今,我朝还能从何处调动去往西原?”
“即便有,恐怕,也不能,调往,西原了吧,”许广安恢复到了以往的奇怪说话风格。
是啊,如今前线战事将决定大昭生死存亡,有兵也不能调往西羌啊。
柴端语气沉重的就像千斤巨石,“但西羌不见兵,会认为我朝已无暇西顾,极有可能和逆燕勾连,从后方出击,向逆燕送上投诚之意。”
“不若,便依胡廣所奏,准他从诸郡郡兵中择选组建一支精锐吧,”圣后缓缓开口道:“不过,军制人数诸公可再商议。”
韦一行故做沉思,片刻后才到:“臣以为可行,西羌之事已不能再一成不变,便令胡刺史招两千兵马,威震西羌。”
胡廣是他的学生,能有掌握军队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柴端立马就走出来,行礼道:“圣后娘娘,如果国库维艰,虽然西羌之事的确不能再拖,但也无需两千兵马,臣以为只需八百精锐就足以彰显我朝力量,”
“精锐再合以两千郡兵,足以让西羌暂时不敢乱动,等我朝解决北面和东面的两国联军,再行出手对付西羌便可。”
刘然听到八百精锐,神情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