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陛下若不能早日亲政将会有千千万万的百姓沦丧在那些人的暴虐之下,陛下乃非常之人,自行非常之事,而今苦一苦百姓,又怎么了?”
李春的尖利的呵斥声刺破石渠阁中平和的氛围。
就连万年亘古不化的张子钧亦微微变色,颇有几分惊愕的望向持着拂尘的李春,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方源将手中的香妃扇撇至腰畔,神色淡然,目光却变得幽深的望向李春。
苦一苦百姓?
这种话李春竟也能说出口?
这句话却犹如一根针刺入了赵启的胸口,李春此言的确很过分,但他的做法似乎就是如此?
玉儿微微蹙眉,将手藏进了袖中。
曾经的她也是难民中的一员,越国朝廷不管不顾,惨死之人不计其数。
或许,当时的越国朝廷,也是抱着苦一苦百姓的心态吧。
现在。
那个和她朝夕相处的人成为了一国之君,难道她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这样的路吗?
但陛下在朝中的处境极为艰难,没有一个心腹,他需要将此功扩大化,这样他才能收获更多大臣的忠心。
她会考虑很多东西,但许渭不会。
许渭当即勃然大怒,手臂之上可见血管暴起,脖颈之间面红耳赤,怒而骂道:“阉竖,岂不知陛下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你这奴颜婢膝之徒,放此狂言,莫不是想辱没陛下之圣明,”许渭当即朝赵启拜下,肃然道:“陛下,臣恳请法办李春,以儆效尤。”
李春被许渭身上陡然间散发出来的盛烈杀气所慑,脸色竟微微发白,后退数步,一时之间全然说不出话来。
确实,许渭平时给人以温文尔雅的外貌总会让人忽略,他出身将门甚至在不久前还亲自执剑杀敌,此等亲历过战场之人,又岂会是真是没有半点武力的文弱书生。
实际上,儒家有君子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他们自然比不上真正的武者,但大多数人也会练些强身健体,防卫自身的招式。
赵启深呼吸了口气。
李春之所以呵斥许渭,其中自然抱有心中对许渭的成见,但更多的还是他注意到了自己脸上出现的变化,才敢这般放言。
方源敏锐的察觉到皇帝的心思。
脸上顿变得和颜悦色,走到许渭身边向赵启行礼道:“陛下,小李公公一时情急才会出此违心之言,还望陛下念在他也是一心为国的份上,不如予以警告。”
许渭侧目,吃人般的眼神凝视方源。
方源紧贴着他用力,疯狂使眼色,不过这对许渭没有任何作用。
不过赵启已经说话,冷冷的目光如腊月飘雪落在李春身上,凛然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芸芸众生便是水,君王则是船,若民心没了,这社稷也就没了,更没有你李春今日富贵。”
小皇帝说话,李春猛然跪下,然后狂扇自己耳光,“奴婢知错,奴婢说话不过脑子,奴婢该死!”
“好了好了,”赵启语气骤然平和,“念在你是无心之言,朕也不责罚你,记得初见之时,朕对你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