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渭微微皱眉,他认真的在脑海中回忆起来,自己是不是那里犯什么错了?
“皇上,臣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靠在树干上的赵启很是无语,看来和许渭这样的人交流,不能用这样的方式。
神情骤然严肃起来,正色问道:“许渭,朕问你,何谓忠?”
许渭沉默思索片刻,回道:“忠,忠乃诚也,于国,忠于君上,于己,忠于本心不做违心之事,于友,忠于情忠于义。”
赵启站起身来,和许渭相对而站,反问道:“于国,只是忠于君吗?”
许渭愣了愣,随即坚定道:“是。”
“如此,在你许渭看来,君既是国了?”
许渭弯下腰,语调没有一丝颤抖,“君是国的化身,忠于君既是忠于国。”
赵启低眸瞧着他头上的一百忠诚,大概明白了许渭和许广安如今矛盾越来越深的原因。
小手虚扶说道:“子曰:‘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王对待臣下用礼节,臣下对待君主要用忠诚,这是至圣先师所说的话,”
“礼是对君主的要求,而非臣子,若君主无礼,臣子则不必事之以忠,否则就是愚忠,如此君王,岂能等于国?”
许渭神情大为震动,但细细想来,赵启说得却极有道理。
赵启微微一笑,他只是以现代的眼光来看,轻易的跳出了古代那套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束缚。
许渭这样的人自然不敢跳出。
不等许渭脸上的骇然之色消散,赵启盯着他问道:“君主统率万民,治理国家,若君上不仁,则国家生乱,你等官员自要寻求救国之道。”
“因之,忠于国既是忠于君,但忠于君不等于忠于国,你认为呢?”
许渭看向赵启,却是说不出话来,或者说即便是他,对于这番言论他也不敢直接同意。
“既然你同意,现在还认为你父亲大错特错吗?”
突然说到自己的父亲,许渭震惊的望向赵启,骤然跪下,“陛下日理万机,还因为臣分心乏神,臣愧对君上。”
“臣的父亲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万事万物均以韦相为先,却不知天地君亲师,君在前师在后,臣请陛下降罪于臣父。”
赵启险些喷出一口血,感情自己刚才说那么多都白说了?
“好了许渭,这里不是皇宫,朕此刻也不是责问你什么,而是以同为老师学生的身份说话,你就不要在朕面前搞得如此正式了,”
赵启转身,说道:“你和你父亲的关系越来越焦灼,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对你父亲产生极大的抵触,就像刚才我说的,”
“你的父亲对朕或有偏见不满,那是因为朕还没有亲政,你不能因此怀疑他对朕的忠心,更不能因此怀疑他对大昭一朝的忠心。”
有赵启的命令,许渭身体放松下来,“皇上适才说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皇上乃有为之君,乃贤明之君,只是臣父始终避而不见,只尊韦相那一套。”
“在国战期间,你的父亲一样在为前线战事而担心,为之出谋划策,他不是不忠,只是你们父子二人的政见不同而已。”
许渭身体陡然一颤。
“许爱卿一样在为国尽忠,他是有能力的人,并非庸碌之辈,况乎你身为人子,百善孝为先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赵启从草地上捡起石头,蓄力扔出,映着月光的水面荡漾起来就好像有星星坠落其中。
许渭望着闪闪发光的湖面,朝赵启认真行礼道:“谢皇上,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