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秋意浓,
皇宫里那棵夏宣帝亲手栽种的梧桐开始向深红色转变,秋风带着浓烈的凉意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却无法带走树叶,
那银杏树叶儿就像蝴蝶亲昵的依偎在丫枝上不愿离去。
赵启目光透过窗户,神态有些迷离,空洞的眼神似已穿破银杏树叶,就像个带着满心愁意,一时又不知如何解决只能寄愁思于天地的人。
这让进来通报的李春愣了神,他很少见到这样的陛下。
他望着皇帝陛下比起一年半前要挺拔了许多龙体,心想陛下过了才十二,寻常人家的孩子这年龄还在父母的呵护下玩闹,
身为九五之尊,虽然万民敬仰,可也有自己的苦楚啊。
赵启感受到来人,他倒是没如李春所想,只是来到这个地方已一年半,两次见到银杏树变色,心中生起了些感慨罢了。
“锁阳候来了是吧?”
李春凑上前去,一脸贱笑,“是,锁阳候到宫门外了。”
他的笑声瞬间击破了殿中的秋思,“刚才在后瞻仰陛下的龙姿,奴婢本来受了风寒的身体转瞬间就好了,奴婢叩谢陛下。”
好生生硬的马屁,赵启从李春身边掠过,“你这狗东西,锁阳候到了不知道叫醒朕吗,自己得病了就吃药,朕又不是神仙,救不了你得命。”
“奴婢知错,”
李春从地上爬起来,“不过陛下虽不是神仙,但却有神性啊,奴婢就是受了陛下的龙气才好转过来的。”
宣室殿。
方正南恭敬行礼,一张国字脸上极尽金戈之气,
他望着陛下已有六尺半的身姿,明明远低于自己,但在皇帝陛下转身落座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般低下头,
投来的明明是一张笑脸,方正南却觉得上面坐着的是神明。
“陛下,微臣按照吩咐,一直以来没有再去针对袁力达三人,他们三个在军营中也越发的放浪,最近一次长达一个月没有出营训练,”
“通过填补兵员,微臣安插进去了大量人手,加上袁力达对待下属尤为残暴,微臣认为,现在已经到了整顿北军的时候。”
上次在方府一别,赵启清楚知道了北军所面临的问题。
既然有问题当然要改,但他深知出手整顿北军,这件事对于韦一行和袁太后都是非常敏感的,自己插手,只能交给方正南自己在暗中积蓄力量。
“君候有几成把握?”赵启凝神,放在桌案的手渐渐握紧,动袁家所要冒的风险极大,饶是他心里也尤为紧张。
“回陛下,兵者,凶器也,”
方正南肃然而立,正色说道:“微臣以为没有谁敢说自己对国家大事有十成把握,但若事事都要十成,则无人能做事,敢做事,”
“微臣不才,愿立下军令状,若圣后娘娘降罪,微臣愿一力承担。”
忠臣啊。
大忠臣啊。
赵启心中动容,起身从上位走了下来,“君候请起,既然你在北军中的布置已经完成,不妨在等些时日。”
方正南不解,一双宛若虎豹的眉紧皱起来,问道:“不知陛下顾虑什么?”
赵启神态彻底放松下来,轻笑道:“袁力达三人怎么说也是袁家的重要人物,母后也很倚重他们,若他们没有如我们此前所料而反弹,那又该当如何?”
“影密卫一直在搜刮他们的犯罪证据,这三人生活不知检点,倒也不难,等在过些时日,君候就可以大展拳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