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帝陛下入军营为北军将士解疑答惑后,方正南在推行裁减老弱一事上终于逐步顺利起来。
时日渐迈入十月初,天气变得令人不敢相信的寒冷。
到十月初七,天降大雪。
这是新帝登基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年头,雪来的比往年都要早,天气也比以往几个年头更加凛冽,很多人甚至不敢出门。
前几日,在京畿地区,甚至有人冻死在路边。
有心者已然抓住这件事,控诉朝廷最近所施行的种种政策上苍已经看不下去,故降下此惩罚,希望朝廷能够警醒。
其中散布此言最甚者,不是朝中掌管天司的官员,却是玄云道观的开一老道士。
众所周知,玄山剑宗是大昭名义上的国教宗门,大昭的宗门都归玄山剑宗管理,其掌门四剑真人就是江湖实际上的盟主。
在玄山剑宗山门之后有一玄云道观,道观中住着的大多都是玄山剑宗的首座客卿长老,也有玄山剑宗历代德高望重的前辈,其中甚至有皇家之人。
他们在道观中潜心修行,钻研道法,极少干预人间之事。
这位道号玄一的道士,就是皇家赵氏族人,还是康帝的伯父,换言之当今天子从血缘上应称他一声太爷。
此刻的双苍山被玉絮覆盖,站在半山腰望向苍茫大地,千里一片冰封,雪若白玉似要将天地换新,
它们带走了五谷丰登的秋日,又将冻裂的大地遮盖起来。
“陛下,这个开一是不是有病,圣后娘娘都已明发谕旨的事,他还敢借这场雪讽刺朝廷?”北苍山西面新建的纺织工坊内,王基很没有礼数的在赵启面前说皇帝太爷的不是。
赵启以前自然是没有听说过此人,他也没将这个开一道人的话当回事,事实胜于雄辩,北军的整顿已经走上的路。
“这个开一究竟什么来头,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玉儿这一个月来都忙着在京都城中招募织女,然后来此开建纺织工坊,她正坐在一架看似没有太多改变的织布机面前,
忙活着手里的事情,平静说道:“开一真人和灵帝一母同胞,建安三年惠帝想立开一真人为太子,但他自小喜爱钻研道法,”
“也就不愿意为太子,出宫就上了玄云道观,只是待了三天就被惠帝拉了回来。”
玉儿说着话,王基的眼神全部落在了织机的滑槽上。
那滑槽和以往的织机有所不同,上面还多了一种新颖的部件,名曰飞梭。
飞梭飞快在经线之间来回穿梭往复,比起平常他所见的必须用手操作的梭子不知快了多少倍。
平常的梭子都需要用手拿着梭子在中间穿过,尤为麻烦,皇帝陛下发明的飞梭,让无数织女都忍不住称奇。
是的,玉儿面前这台织布机就是赵启改进后的飞梭织布机。
“后来诸多大臣反对开一真人,惠帝渐渐也打消了念头,开一真人在灵帝登基后,于兴平二年入玄云道观正式出家为道。”
“这些事你都知道?”王基注意力虽在飞梭上,但还是有听她说的。
赵启语气深沉,说道:“朕的玉儿都知道,你身为朕之司命却不知晓,该当何罪啊?”
王基心想你家玉儿都快被圣后娘娘革职了,脸上全是贱笑,“陛下您不能这样说啊,卑职最近又要盯着北军那边,还得布置各地的影密卫,实在是分心乏力啊。”
赵启没和他计较,喟叹道:“朕看他修了这么多年的道也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既然出道便已不是我皇室之人,既然无心为官,就不要妄议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