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多凉拌,先说说长安城。此时的长安城已经全城戒严。原因就是谣言越传越烈,东市西市各坊里的铺面全部都关门歇业了。几万人手里攥着一张两张银票嘶吼着就往内府钱庄里涌,一时间就大打出手。其中不乏有军武里的厮杀汉,刚得了皇上的封赏,拼死拼活为李家卖命得了二三百贯的银钱,咋说作废就作废了?那谁还去给他李家卖命?红刀子绿刀子就在钱庄门外动起了刀子。然后就出了人命;然后游侠儿就趁乱打劫;然后就有人放火;然后就有人说要玄武门了;然后南衙十六卫就全城戒严。北衙严防死守玄武门,说一句风声鹤唳也不为过了。
李治武后根本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不就是废了个纸币,就这么大动静,赶紧传召三品以上大员进宫议事。等李治瞧见许敬宗,招手叫过来多九宫,让他把一张奏报拿去给许敬宗瞧。许敬宗先谢了恩,眯缝着眼睛好容易瞧清楚了,禁不住就跳起了脚,哭着求皇上求娘娘给他做主,严惩恶贼多凉拌什么什么的。李治却是哈哈大笑,说那小子只是戏谑,许爱卿不必暴躁。出了那么大乱子,李治还有心拿许敬宗寻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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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还得从昨夜说起。多九宫送别多凉拌回到大明宫,进了承香殿里间,有内宦摇手让他放轻脚步,多九宫明白,轻手轻脚进到里间,隔着层层幔帐,在烛光映照下,武后的曼妙身姿在光影下摇曳,一声声娇喘让纱幔都荡漾起来。多九宫不敢多看,低头,两眼只盯着脚尖,等了能有一刻,才有人语,几个侍女进前服侍,又回禀说多公公回来了,武后才赤足踩着地毯,身上仅披了件丝袍来到多九宫面前。
多九宫慌忙跪倒磕头,瞧着武后粉红的脚趾,细嫩的脚面,精细的脚跟,和修长的小腿……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却又低声关切道:“娘娘,冬日夜寒,娘娘还是多穿些。”多公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屋里烧了地龙,热的都出了汗。
武后也不在意,只是略掩了掩,一个太监,伺候洗澡换衣都是正常,在主子眼里是不当人看待的。边上的侍女有端锦墩的,有掌灯的,等武后坐了,又有侍女奉上温热的牛ru,武后饮了一口,缓缓问道。“见了那王伏胜怎么说的?”
多九宫不敢抬头,却又舍不得闭眼,赶紧又磕了个头,两只眼睛直盯着武皇后的脚趾答道:“那王伏胜经奴婢劝说已有悔意,只是他说他的家人被内府控制,才,才不好反悔。”
“是他的兄弟子侄?”
“是,也不是。是他兄弟的儿子刚过继到他的名下,如今在内府那边做事,他担心儿子的安危,不敢反水。”
武后眼睛眯了眯,嘴角现出一丝冷笑,吩咐道:“你明日让几个大内侍卫去内府把人要回来。”
“诺。”多九宫答应一声,又磕了个头,也不起来,两只眼睛就盯着武皇后粉红脚趾。
武后觉着好笑,抬脚踢了多九宫鼻尖一下,“还有什么事?”
多九宫先是一惊,随即知道皇后娘娘是在跟他打趣,禁不住内心狂跳,慌忙从袖里掏出密封的奏报双手捧着递在武后面前。这一抬头,多九宫可是什么都看见了。
“禀,禀娘娘,这,这是,是密探记录,录下的谈话,请,请娘娘过,过目。”多九宫结巴的话都说不利索。
“是多凉拌与上官仪的谈话?”武后伸手接住,看看密封的火漆,交给侍女打开。多公公赶忙又磕头说是,两只眼睛就盯着武后嫩白的脚丫显出满脸的痴呆。
武后却是轻轻一笑,抬脚又踢了他一下,命多公公给她揉捏。多公公大喜过望,哆哆嗦嗦捧起武后的脚丫就贴在脸上,武后也不理会,接过侍女递来的笔录在灯下细看,这下好了,武皇后当即就乐不可支起来。
等武后重新上了御榻,李治抬起沉重的眼皮问她方才笑什么,武后笑着将笔录交给李治。等李治戴上近视镜看了密报却很是恼怒,骂了句上官仪该死,又说要将上官仪的家眷都打入教坊司,给李家做奴婢。
武后闻听气得打了李治弟弟一下,嗔闹道:“乱说话,姐姐都答应上官老头了。话再说回来,那上官仪还不是替兰陵那丫头背的黑锅?你就护着自家妹子吧!可你也不想想,兰陵那个儿子可是王修的种,赐姓了李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入了皇家的族谱?这,这可是乱了咱家的血脉呢!”
这下又抓住李治弟弟的痛脚,李治喃喃几句,不外乎就是兰陵这十几年来劳苦功高,也不能太亏待了,才封了郡王做为补偿。
“那这次呢?屎盆子就往姐姐头上冦?舍了上官老头也要保自家亲妹子?”武后说着又在李治身上拧了一把。
“媚,媚娘,你也别再揪着不放了。你跟兰陵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少了谁,都是要出打乱子呢!”李治又赶紧说了几句软话,安抚一番,方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