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倒爷纷纷走上前,屋里的确看不到一点粮食的踪影，都惊了。
“刚刚少说也有100斤粮食，上哪儿去了？”
“是啊,身上也装不下啊,真奇怪。”
……
门口的那位倒爷目光灼灼的盯着余小鱼，好似一定要她说个所以然。
余小鱼眼神微微一沉,“现在是怎样，不想换了吗？”
“换,只不过还是想弄清楚粮食去哪儿了？”那人进屋里环顾了一圈,用脚踢开了不少屋里的东西。
“你们看墙角那儿有个洞,粮食肯定从那儿送出去了！”
有人惊呼,众人纷纷往那边看,果然有个洞。
余小鱼回头看了眼,没说话,反而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默认。
粮食肯定从那儿被送出去了。
“老庄，咱不整那些有的没的，继续换吧，一会儿别把人招来了。”
老庄就是这个人高马大的倒爷。
余小鱼眼神略过他看向其他人,“没关系，我不跟他换,下一个。”
余小鱼从筐里拿出一个西瓜,走到一个倒爷面前，“换不？”
那倒爷看了眼老庄，把手里的米袋子放在余小鱼面前，接过西瓜，转身赶紧跑了。
有了他带头，好几个倒爷都上前换了西瓜,只剩最后一筐西瓜。
老庄笑了笑，“咋不把粮食送出去了？”
余小鱼仍然无视他，继续换粮食。
眼看只剩最后两个西瓜，老庄直接把怀里的袋子扔进旁边的空筐里，提起装有两个西瓜的筐子就要走。
“我这袋可是好东西，换你俩西瓜，绝对不亏，我叫老庄，后面有西瓜，直接找哥，甭管多少，哥都能收。”
说完他就提着筐子当着余小鱼的面出了门。
余小鱼打开他放进筐里的袋子，里面都是干香菇，她用手踮了踮，足足得有三斤。
挑了挑眉，这人还挺大方，这干香菇在他们供销社卖2块钱一斤都是常年缺货。
她开始快速的收拾东西，把刚刚的粮食袋子都放进竹筐里。
老庄停下脚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看着余小鱼，“妹子，除了粮食，你对肉有没有兴趣？”
肉？！
余小鱼立马站起来，“你能弄到肉？”
老庄挑了挑眉，“弄不到我问你干啥，闹眼子的事儿哥不干，只是，我有条件，你把你手里的西瓜全部给我，我给你粮食，再给你弄猪肉，你也不吃亏。”
他无非是想自己一个人把西瓜拿下，好有价格优势，于她来说，这不是件坏事，西瓜快速出手，粮食也能很快收回来，最主要的是，有猪肉。
余小鱼决定跟他合作，“好，我跟你合作。”
上千斤的粮食需要时间收集，也需要时间转移，余小鱼决定先去弄猪肉。
杀猪一般都是凌晨几点，老庄跟余小鱼约的时间也是早上5点。
招待所大姐都还趴在桌上睡着，门被锁了，余小鱼没有办法只好叫醒她。
“唔！妹子你起这么早啊！”大姐打了个哈欠，坐直伸了个懒腰。
余小鱼笑着说：“是，有点事。”
大姐知道她是采购员，这么早肯定是要去的地方太远，“唉，你工作真辛苦，多带件外套，这会儿还凉着呢！”
“谢谢大姐，你赶紧回去睡吧，把你吵醒了真是不好意思。”余小鱼拿了个橘子塞给她。
大姐一看那橘子，没睡醒的眼睛眯的更看不见了，“大妹子，你去吧，水我给你烧好，回来你直接用就成。”
快走到约定的地方，余小鱼赶紧把面巾拿出来戴上，老庄还没来，余小鱼刚站好，一颗石子扔到了她的脚边，她扭头一看，那不是老庄是谁，幸好她长了心眼，提前戴了面巾。
老庄冲她招了招手，余小鱼左右看了看，暂时还没人，不过有的人家已经亮起了灯。
“跟我走！”老庄冲身后指了指，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你要带我去哪儿？”
老庄步伐轻快，1米85的大高个丝毫没有拖后腿，“带你去见个人，他是肉联厂的，听说我手上有西瓜，他准备用猪肉跟我换，当做员工福利，我直接把你介绍给他，你们谈。”
肉联厂的？
她咋没想到这一茬，拿手上的西瓜去厂里换物资，肉联厂需要这西瓜，那别的厂肯定也需要西瓜。
“你就不怕我俩直接把你略过了，你啥好处都捞不着。”
老庄笑了下，不在乎的说：“你能有多少西瓜，你又能在这儿待多久，我眼光长远着呢，而且我把你介绍给他，说不定他还得感激我，这里面的好处，你想想。”
他说的没错，她不过是过客，人家在同一地盘，眼光放长远，终是没错的。
“前面那个院子就是！”
又是院子，门口有人靠在墙上，一看到他俩来了，在门上扣了几下，门开了。
余小鱼走到门口，往里面看了眼，男女都有，她不解的看向老庄，至于这么多人吗？
老庄解释道：“我怕你一个女同志看到全是男人不敢进，特意给你带了女同志。”
想的倒是挺周到。
这会儿天色已经蒙蒙亮，余小鱼左右看了看，进了院子。
“同志，你好，我是肉联厂的采购员，你叫我老严就好，我就有话直说了，我给你一头200斤的生猪，你给我换150个西瓜，如何？”
余小鱼扫了眼老庄，“150个西瓜，你就这么笃定我这儿还有那么多西瓜？”
老严也看了眼老庄，“老庄说了，你放出来的风声是300个西瓜，我想你刚来这里没几天，西瓜没那么快出手。”
这话没说错，那天她只出了36个西瓜，不过，真给180个，那她就吃亏了，猪肉是7毛8一斤，200斤是156元，150个西瓜，2毛一斤，是180元，这中间她得亏30元，况且这猪的每个部分还不是一个价，要真硬算下来，她亏的还不止30。
这儿是重工业地，经济效益相对高，肉不是特别难得的，反而是这些需要远途运输的水果，不好储存，容易坏。
“看来你了解的很清楚，不过我只能提供130个西瓜，说实话，猪肉并不是我必须要的。”
余小鱼说出自己的底价，130个西瓜，也是156元，她就当自己结交个朋友。
老严飞速的在脑中转动，130个西瓜换200斤猪肉，猪肉里有不少猪下水，还有头蹄，每个部分也都没用五花肉那么抢手，最关键的是，如果他要是弄了一批西瓜回去当福利，领导一定会夸他，今年的先进职工就有希望了。
“行，130就130，猪肉我也直接给你杀好了运过来，西瓜这两天你也找机会搬过来。”
余小鱼转身看向老庄，“跟你的粮食同一天好了，剩下的西瓜都归你。”
她放出的风声是她有300个西瓜，剩下还有多少，他心里清楚。
804斤粮食一到，云县的500个西瓜就只剩184个西瓜。
而她这次也收了将近1112斤细粮，若是将剩下的184个西瓜全换成细粮，那也有1104斤
2千多斤的细粮，粮食应该也不少了。
老庄明白她的意思，“我那边也快了，一会儿天亮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到时候咱们就在那儿交易。”
老严这时忍不住开口了，“大妹子，能问你这西瓜是从哪儿弄来的不？我有这方面的朋友，这西瓜真是不好弄回来，走铁路时间太久，西瓜容易坏，你是用啥法子保存的？讲讲呗！”
余小鱼垂下眼帘笑而不语，这她要怎么说？
老庄虽然也想知道，但余小鱼方才替他着想让他心里挺舒服的，这种事是人家的本事，那要是说出来了，人家靠啥吃饭？
“哥，这就别问了，这问的太过了。”
老严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想知道啊，昨天老庄拿来的西瓜，吃起来清爽可口，绝对是新鲜刚摘的瓜，这到底是什么法子运过来的？
老庄给余小鱼递了个撤的眼神，微咳了声，“好，说准了，大伙就散了吧，老严你还要去上班，别耽误了，我带这同志去那边看看。”
余小鱼点了点头，走之前还是又强调了一遍，“这件事不要走漏风声，否则，一有不对劲我就走人，西瓜你们也别想捞到。”
老庄老严都纷纷点头，“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老庄说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大仓库，四周的墙都破破烂烂的，有的墙还直接倒了，青砖倒了一地，现如今已经闲置了，余小鱼环顾四周，这里面还堆了一些木材什么的，这活脱脱一处危房啊。
基本上没什么人回来，而且旁边就是林子，很方便撤退。
“这地方如何？”
余小鱼认可的点点头，“还不错。”
老庄看出她眼里的认真，又想到她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同志，跑这么大老远弄细粮，也是不容易。
“嗳，我手上真还有别的好东西，你有没有别的跟我换？”
余小鱼瞥了他一眼，“什么东西？”
“人参，灵芝，都是山里来的好东西，也不贵，人参可粗了，我收你100，回头你转手能多赚100块，灵芝得有这么大，那可是宝贝，要是你要，我只收150，要不要？”
老庄以为他说出来，这妹子会很感兴趣，没想到她脸上一点起伏都没有。
老庄脸上的笑顿时没了，“你已经买到了？”
余小鱼摇摇头，“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药材要是别人可能会很感兴趣，但她并没有。
好几天没到国营饭店吃饭，余小鱼路过的时候看到牌子上写的今日供应水饺，立刻被吸引了视线，她好久没吃水饺了。
余小鱼走进去一看，女同志面前大多只有一盘饺子，男同志还要再加一个馒头。
饺子1块一斤，不要票，比文县的饺子要便宜。
“来两斤饺子，一斤水饺，一斤蒸饺。”
“好嘞！”服务员抬头一看，认出了余小鱼，激动的握住她放钱的手不肯松开。
“大妹子，咋好久没来了？姐还以为你走了！”
后面还有人排队，余小鱼暗示她看后面，然后说道：“这几天很忙很忙，都顾不上吃饭。”
服务员一听，连忙给她开票，对着厨房喊了声，“二斤饺子，一斤水饺一斤蒸。”
又回过头跟余小鱼说道：“一会儿不忙了，姐找你唠唠！”
肯定是关于玫瑰水的事。
余小鱼坐在那儿，没等多久，饺子就上来了，服务员给她拿来了醋碟，余小鱼注意到，别的桌有的有，有的没有，“这怎么收费？”
“姐请你的。”服务员在她面前坐下，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脸，“你有没有发现我有啥不同？”
余小鱼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对，服务员眼里满是期待。
她如实说道：“跟上次比，脸看着白了很多，没那么黄了，气色也没话说，毛孔感觉也小了很多。”
每当她说一点，服务员就点一下头，到最后都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了，“妹子，你算是说到我心坎儿里了，不止是我，就连我爱人都觉得我变美了很多，真的要多谢你跟我说那么好的宝贝。”
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余小鱼唇角弯了弯，“你用的好就成，不必谢我。”
“怎么能不谢你，妹子，你以后要是还来这里，麻烦你也帮我带几瓶，这东西我现在宝贝着，有效果之后，我就两天用一次，只是估计也管不了多久就没了。”
服务员说到后面，眉心皱了皱，这么好的东西，她也想一直用下去。
“妹子，要不，你再给姐匀一瓶？”她试探的问道。
余小鱼没有立即回答，在服务员看来，那就是她为难妹子了，她连忙说道：“妹子，姐不是贪心，好吧，姐就是贪心，实在是因为这水太好用了，要不然你跟姐说这在哪个城市买的，万一有机会，姐还能自己买到。”
余小鱼叹了口气，看的服务员脑门直突突，妹子这是不高兴了？
“姐，不得不说，你眼光真好，行，我那儿还有6瓶，全给你，我回头再找机会去买，还是上回的价格，5块一瓶，外搭2斤全国粮票。”
服务员激动的拍了拍桌子，又指了指余小鱼，发现有人的视线被她拍桌子的声音吸引过来，她连忙又装作擦了擦桌子，刻意压低声音说：“我说啥，妹子，你真是对姐的脾气，姐就喜欢你这性格，30块钱，12斤全国粮票，是不，明天你来吃饭，姐给你准备的妥妥的！”
余小鱼笑着应下了，厨房有人在喊服务员，她站起来的同时又跟余小鱼叮嘱了一遍，“明天来哈！”
30块钱顶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了，服务员毫不犹豫的全部买下，看来也是真的很喜欢玫瑰水。
滚烫的饺子这会儿已经凉到合适的温度，余小鱼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醋，吃了一口，嗯，酸菜猪油渣馅儿的，后世也掀起过一阵猪油渣复古风潮，她有吃过猪油渣馅儿的饺子，但远远比不上她现在吃的。
猪油渣越吃越香，再加上酸菜解腻，面粉中和，她好不费劲的把面前的两斤饺子全吃完了。
饺子讲究原汤化原食，最后在喝上几口饺子汤，这顿饺子宴才算全满。
实在是太好吃了，天天吃饺子她估计都吃不腻。
——
第二天余小鱼特意错过饭点，去了国营饭店。
服务员一直在留意门口，看到她立马站了起来。
余小鱼扫了眼室内，还有一桌客人，她示意服务员不要太明显，随后找了个地方坐。
“来碗酸菜肉丝面。”
服务员给她下单，余小鱼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室内全部环境，那一桌的人在她的面条上来之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