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眼泪都还算是轻的,不嚎出来算好得了。
然而贺猗偏不,从事发到现在一声不吭,医生本来想劝他怕痛最好不要忍着,不然只会更不利于伤势。
可贺猗只是半垂着眼睫,一言不发地咬牙忍受着。
由于伤口需要冲洗,贺猗躺着不好操作,秦寻衍索性坐到他身边来,把人直接半抱着按进了怀里。
要是平日里,贺猗肯定不允许他在公共场合这么做,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意识模糊还是无力反抗,贺猗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掌心摊开托住他的后脑,把他从怀里慢慢放倒,好让医生用双氧水顺着他的眉眼冲洗消毒。
鲜血混着消毒液浸润了青年的黑发,也一点点渗透过去,打湿了他的手指,温热粘腻的湿度让秦寻衍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甚至已经开始想让贺猗放弃参赛。
可是他知道贺猗不会听。
光是贺猗现在宁肯就地缝合继续参赛,也不愿意离开擂台去医院就诊这一点,就足以说明——
事到如今的坚持已经不仅仅是为了不输掉比赛,才去争取所谓的冠军了,那种深根于骨子里的执拗和不服输,一旦被激发,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共情。
待到消毒完毕,接下来就是缝合。
由于贺猗不准打má • zuì,医生只能小心翼翼地拿着持针器和缝合针,替他一点点地将皮肉和缝线穿合起来。
因为眼睛附近的血管神经又多,皮肤还最薄,医生每缝一针下去,皮肉就会被缝合线穿扯起来,流出来的血也一次又一次地打湿了他的医用手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着最后一针缝完,医生成功收尾后,秦寻衍低下头,用手指抵在贺猗耳尖蹭了蹭,肉眼可见地注意到他眼周那道明显被缝合住的伤疤。
在清醒着的状况下被缝合皮肉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他没经历过,也不知道疼不疼,可他稍稍一收拢手臂,就能感觉到贺猗趴在他怀里的那道光裸着的脊背上,汗水如同小溪一般,从里而外地打湿了他的衣袖。
“还疼不疼?”他低下头温声问他,贺猗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来,紧皱的眉头松了松,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他动了动完全失去血色的唇瓣,细如蚊蚋地说出这两个字,身体却僵硬的像块石头。
秦寻衍看他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也不勉强他继续留着,径直好心拉了他一把,把他从位置上扶正。
事后,秦寻衍又特意拉过医生,问伤口好后会不会留疤,医生只得笑了笑,“这个我也说不准,毕竟伤处太敏感,你得看贺先生他是不是疤痕体质,再一个如果他好好保养修复,应该是不会有太明显的痕迹的,您的担心我倒也懂得,毕竟是从事影视行业工作的……”
剩下的话,医生没再多说,秦寻衍心里已然有了数,他又去问过贺猗的意见,依贺猗的意思是,他现在自然是想接着上台打擂,但是此时此刻,不光是秦寻衍个人拒绝,甚至连任经理都不敢再让他继续勉强了。
“贺先生……我们这厢劝你,不是为了让你放弃,而是既然受伤了那就应该先缓一阵,我也知道您有好胜心,也想争取第一,但是你这样勉强着上去,除了会加重伤势彻底out出局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用的……”
“可我还没听说过,比赛中途因为被打趴在地,休息完再重返赛场的。”吃了点药恢复镇定后,贺猗仍旧固执己见,“是输是赢全看我个人本事,现在观众们现在都在赛场上等着,我觉得你们也没必要因为我一个人破坏规则,让他们这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怎么能算是败兴而归呢?”
秦寻衍显然不赞同他的话,他上下打量了贺猗一眼,除了脸上的伤,就发现他的四肢也有些僵硬。
“正式赛时间是十天,现在还有五天才会结赛,只要你还没趴下认输,我觉得你依然有机会重返赛场接着打,观众们这次来了自然是为了一次性看个过瘾,你这样强撑着上台,除了单方面受损让观众们因为不尽兴不买账以外,能起到什么作用?更何况国际上一向有规定,受了伤是可以在规定时间内,申请场外修复的,哪怕你现在打封闭针也好。”
不等贺猗接着反驳,他就脸色一沉,直截了当道:“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听,我确实拿你也没办法,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去找你们队长了……”
他堂而皇之的威胁,让任经理心头一紧,忍不住看向贺猗,小心翼翼道:“贺先生,我觉得你还是……”
“暂时休赛吧。”
不等任经理说完,休息室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几个人同时回头,就发现作为“罪魁祸首”的龙飞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任经理闻言,有些不可思议,“你刚刚说什么?”
龙飞宇先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贺猗,随后耐着性子重复道:“我不想跟一个一上场就走神的人进行搏斗,连状态都没法保持到最好,你拿什么跟我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闲来无事献殷勤”×2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