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图曼大军的第一次总攻被打退了。在环绕罗德城的堑壕的内侧,一道用人体堆砌而成的“尸墙”铺满了地面。
鄂图曼人伤亡数千。
某些志愿兵连队和仆从军甚至全军覆没。
和鄂图曼人比起来,医院骑士团的损失是微乎其微的——战死不过数十,受伤的也不到两百人。
塔蒂尼用实战战绩,证明了新式棱堡的威力,也证明了自己对得起李尔·亚当对其的信任。
罗德城内再次欢声雷动。
从海到陆,从斗将到防守,医院骑士团无一败绩——似乎光明神也在护佑着执剑为其信仰而战的骑士。
人们口口相传一个预言:四十年前的那一幕将重演,而这一次,鄂图曼苏丹也将陨落城下。
但其实胜利的效果被夸大了。
数千人的损失就和之前那些鄂图曼工兵的损失一样,不会让苏莱曼苏丹和他的臣子们对罗德岛的野望有一丝一毫的消失。
人的进攻停止了。但鄂图曼人的炮火却愈加的猛烈。
安置在相应的炮位上的数百门火炮不分昼夜地开火。部分炮弹越过防护墙开始落向城区。
布置在城墙和棱堡上的炮手在白天接着黑夜不间断的还击——鄂图曼人炮手充足,可以一天两班甚至三班轮换,而医院骑士团的炮手却做不到。
但没人叫苦叫累,所有人都干得汗流浃背,向敌军发炮回击。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炮战。
硝烟磺雾遮蔽了太阳,遮蔽了世界,守军看不见鄂图曼人的壕堑、壁垒,鄂图曼人也看不见罗德城,看见的只有一片硕大无朋的内部充满了雷火与轰隆声的灰色云阵。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第十天也过去了。
鄂图曼人的炮火持续了十天,期间甚至没有间歇。
这十天里,守军开始出现了持续的伤亡——特别是炮手和火枪手。
他们为炮击的碎石和击毁的炮架残片打伤,使用重型火绳枪的鄂图曼神射手们也不断地消灭出现在城垛上的守军。
但即便如此,医院骑士团的骑士和他们的雇佣兵忍受着一切坚持了下来。
爱德华骑士防守的英格兰语区的城门是鄂图曼炮兵重点关注的地点。落在此处的炮弹也是最多的。
但爱德华镇定得像块没有生命巨石。
在最艰苦的一天,和他一起防守的骑士和雇佣兵有一半人被击毙,其他所有幸存者也几乎都负了伤。他本人却手握骑士团的旗帜大无畏的站在垛口上,并大声嘲笑着鄂图曼炮兵炮术不精。
他那疯子般的行为不仅震慑了鄂图曼人,也鼓舞了同伴和战友。
大家都以他为榜样。城墙上的炮火奇迹般的摧毁了鄂图曼炮兵阵地上的数门火炮,并迫使敌方炮阵沉默了下来——至少在拖来新炮填补被炸毁的旧炮位置之前哑了口。
入暮以后,敌方的炮火仍未响起。这时,李尔·亚当和塔蒂尼在瓦莱特和汉弗莱骑士的护卫下来到了城门楼上。
李尔·亚当看到爱德华那无畏的举动,大声呵斥道“阁下,若骑士团的每个骑士都像您一样,我将很快成为光杆司令。”
言下之意,李尔·亚当这是在提醒爱德华·米多福特珍惜自己的生命。
爱德华·米多福特这才笑嘻嘻地从垛口跳了下来。
他看到李尔·亚当面容憔悴,两只眼睛的周围都是黑黑的,便知道大团长这一日都在为战事操劳,于是他宽慰李尔·亚当道:“只要他们满足于就这么开炮,我们甚至可以守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还未等李尔·亚当答话,塔蒂尼却说:“若真是如此,我们当然就能坚守得住。但是他们会用炸药把我们从这儿炸飞,因为他们在开凿坑道了。”
听了此言,李尔·亚当博然变色。
他又想起了拉斐尔伯爵讲述的贝尔格莱德失陷的故事。
“他们果真在开凿坑道吗?”李尔·亚当略带忐忑不安地问。
对此,加布里埃利·塔蒂尼说:“大团长阁下,之前我陪着你巡视其他的防区,那里鄂图曼人的火炮轮流射击,雷鸣般的轰隆声几乎没有停歇过,我无法听的清楚。但在这里,炮声停止了,我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地下传来的开凿声。”
塔蒂尼的话音刚落,鄂图曼人的炮兵阵地突然活了过来,炮弹再次雨点半落下。
李尔·亚当和塔蒂尼等人急忙蹲下,隐蔽在了胸墙后面。
“现在怎么办?”李尔·亚当问。
“大团长阁下,发炮有时会有间隙,那时是静悄悄的。您和爱德华骑士不妨利用这样的时机竖起耳朵仔细谛听,就能听到。”塔蒂尼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