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放说起来倒是挺艳羡的,“……这小子真是撞大运,本来一个远房的混不吝,偶然跟郑家连了宗,就被接到京城来,不但当上侍卫,还结了这么一门好亲,新娘子听说是赵尚书家的嫡出女儿,生得花容月貌,艳丽非凡,真真打着灯笼都遇不上这样的好运气,前儿我见他时,他还满嘴胡吣,说什么那赵小姐对他一见钟情,非君不嫁,真真笑掉大牙!”
郭暖随口问道:“你在哪儿遇见他的?”
郭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郭暖恍然,“好啊,你竟敢赌钱!我得告诉娘去。”
说罢便要从榻上下来。
郭放忙作揖央求,“好妹妹,我再不敢了,求你饶过我这回,大不了,我赢的钱都给你行了罢?”
郭暖不屑,“你能赢几个大钱?”
然而等郭放将荷包翻出来一瞧,竟真不少,光十两重的银锭就有三四个,更别提其他散碎银子。
要知郑斌也是个穷鬼,驴粪蛋子外面光,他能去的赌场也绝非那种一掷千金的豪赌。郭放能赢来几十两银子便很了不起了。
然而郭暖仍是眉立,“你自以为初生牛犊不怕虎,殊不知赌场里的人精着呢,先少少地施舍你些甜头,哄你上套,渐渐瘾越来越大,不可自制,先当衣裳,再当首饰,到最后倾家荡产都不无可能,他们可是不做赔本生意的!”
郭放听得入神,“妹妹,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当然是从书上看来的。”郭暖叩了叩他脑门,在家她虽然年纪最小,然而地位卓然,人人都将她当宝贝,连亲哥哥也没法摆架子,“哪像你成日里左耳进右耳出,先生教你都气饱了。”
哪种书还会讲这些?郭放心内嘀咕,不过妹妹总不至于撒谎骗他,遂还是老老实实认错,表示会痛改前非。
郭暖又逼着他发誓,日后如若再犯,就天打五雷轰,不得超生。
“这么狠?”郭放都被惊着了,可瞧见妹妹严肃沉痛的脸色,遂还是咬了咬牙,举手向天,认真起了个誓。
郭暖这才满意,“银子呢,我也不要你的,你拿去集市上再给我买些话本子来罢,先前的都翻腻了,还有糖人、糖画、糖葫芦什么的,若有新鲜奇趣,也只管带回来。”
郭放鸡啄米似地点头,心想妹妹比娘还可怕,娘好歹是恩威并施,妹妹发号施令的时候却笑得贼甜,叫人没法子拒绝——不晓得将来哪位夫婿能有此福气,娶上这么一位如意娇妻。
眼看郭放要走,郭暖又将他叫住,“对了,我还有一事想同你商议。”
遂附耳过去,低低说了几句。
郭放这下可真有点头皮发麻了,他以为自家小妹至多不过贪玩了些,哪知一次比一次更叫人大开眼界,“你让我打断郑斌的腿?”
“很难吗?”郭暖满眼无辜,她觉得比打死已经宽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