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明摆着,郑家希望借助这桩婚事修复关系,并让赵家及赵家派系站到自己这边,以此促成立郑氏女为后。
但,若是这个关口郑斌出事了呢?赵兰茵上回的表现已经证明她对婚事满不情愿,她连毒虫都敢引来,倘未婚夫出了事,郑家人一定会疑心到她头上。如此一来,这两家必将势同水火。
郭暖本来想的是将郑斌打死,后又觉得到底是一条人命,便改为打残,反正死人跟瘸子对赵家都没分别。
但她没想到郭放会不接受,这位好二哥拨浪鼓似地摇头,“不行不行,我怎能视人命如草芥?”
对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年青人来说,毁了他的双腿,便等于毁掉他的后半辈子。
郭暖颇觉无语,“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郭放义正辞严道:“那也有律例来治罪他,再不济,天公有眼,必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他拍了拍郭暖的肩膀,怜惜地道:“妹妹,京城居大不易,可你得相信,父亲、大哥还有我都会保护你的,你实在无须过于忧虑。”
郭暖心想她大哥才没这般死脑筋,小时候还是大哥带她翻墙爬树,偷偷练习骑马射箭的,包括洑水也是他教,大哥的宗旨就一条,战场上刀剑无眼,但无论如何,保命之道是不嫌多的。郭暖虽是个女孩子,这些手段学了总比不学好。
倒是这位二哥,看着一副风流公子的相貌,内心却是个傻白甜。
郭暖无法了,她又不能亲自去赌场堵人,难道就这样放过郑斌,放过一个大好的机会?话本子上倒是有杀手刺客之流,然而她却不知从何处请来,那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她所处的环境到底过于太平了。
郭暖百无聊赖,伸手榻边,掏出一块虾肉脯来慢慢咀嚼,她出宫带的行李不多,多少是个念想。
淡粉色的肉干被唾液沾湿,令她想起那夜枝头摇摇欲坠的花朵,她脸上微热,扭头望向窗外去。
采青便有些纳闷,小姐素来最嘴馋的,客人们送的点心很少能过夜,然而这一包东西已经快吃上半月了。
“有那么好吃么?”采青笑道,“小姐如若喜欢,再找他要些便是了,大不了用钱买。”
郭暖的手顿在半空,随即百无聊赖地耷拉下去,她不敢见他。按理来说女子同男子有了肌肤之亲,是那女子稍稍吃亏些的,然而是她自找,他会不会因此看轻她?说不定还觉得她是个淫奔无耻的女人。
她更不敢进宫见皇帝,生怕那位英明天子会从她的神色发现异样,她是要嫁他的呀,怎能先一步失身于人?
郭暖倒不是自惭,她没有古人那样高尚的情操,只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更害怕祸延家族。
更别提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郑流云在旁边盯着,生怕寻不出半点错处,她倒主动送上门去?
懒洋洋地从榻上爬起,郭暖将虾脯重新分装好,放在阴凉透风的地方,免得受潮,又支颐沉思:“不知姑母有没有照顾好大黄它们?”
大黄是她给其中一只鹅起的名,因为额头有一撮醒目的黄羽。
“崔嬷嬷在呢,那些鹅好喂得很,每日按时洒些饲料就是了。”采青说完又扑哧一笑,“姑娘是不知道,前阵子您天天带它们出去散心,那只母鹅仿佛跟上林苑一只公的对上眼了,再去时说不定能看到小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