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了下手指,黄宣毫不停留的掀起了右侧的缎面,将周树茗精心准备的神秘布局破坏殆尽。这本却是个戏据抄本,比前两本均要厚上少许,封面右上有“玉霜簃”三字。
黄宣只认得两个字,略微有些汗颜,信手翻开,内页印着章子,细细读来,似是名字:程砚秋。
“根据对比评断,《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的均价应当在25-35万之间,《大清穆宗毅皇帝圣训》的价格应该在65-85万之间。《玉霜簃戏曲钞本》价格应在5oo万到6oo万之间。”受到位面通道的影响,洛林说话更是能省则省,这似乎与他的程式有关。
听到6oo万的价格,黄宣登时精神一振,看向周树茗。后者兀自不觉,正在酝酿杀气,用振奋的精神道,“这原本可都是大内之物。”一撩袍子,准备开讲,黄宣立刻摆手打断了他,价格已然知道,自不需再听卖家吹嘘,他相信洛林的准确率足以令一切文物鉴定专家望尘莫及。
此次前来,购买粮食一共花掉了6o余万,仅仅一本书就可以带来1o倍的利润,让黄宣神情大为满意,但追求利润是商人的本色,作为黄家子孙,黄宣脸色一沉,将左边佛经上的缎子一盖道:“这本你就拿回去吧。”他吸了下鼻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道:“右边的抄本倒可以留着,至于这本。”黄宣一指中间的《大清穆宗毅皇帝圣训》,道:“先放在这里,看看剩下的吧。”
见黄宣一眼就挑中了那戏剧本子,周树茗满心的鄙夷之情,更将之纳入纨绔子弟行列,这也不怪他,时代不同,价值观也不同,辛亥革命刚刚结束,清室在民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号召力,其品牌价值自不怠言,而对于戏曲,虽然今人谓之国粹,但对于愿意掏钱的读书人而言,这样的抄本价格甚至比不上黄宣看不上的佛经,自以为知晓黄宣的审美标准,周树茗直接略过过第二个匣子,打开摆在桌子中央的那只,两手作势掸了掸灰尘,这才掀起上面的缎子,道:“如此,您看这本……”
“我自己看既可。”黄宣厌烦的一舞,将之晾在一旁,嘴角微动,道:“洛林,你估价吧。”
不需要黄宣翻动,洛林直接扫描对比后道:“《赵之谦论学丛札,赵之谦致胡培系尺牍》;估价15o至2oo万。《宋淳化阁贴第四卷》;估价35o万至45o万。《唐韦应物撰宋刘辰翁校点须溪先生校本韦苏州集十卷拾遗一卷》;估价2oo万至25o万。”
黄宣抽动了一下鼻子,压抑住悦色,对周树茗淡淡的道:“看看下面的。”
“《南宋春秋经传》;估价1oo至15o万,《宋春秋经传(存二卷)》估价1oo至15o万,《大佛顶楞严经疏解蒙钞》;估价2oo至3oo万。”自明以来,宋代刻本抄本就备受褒扬,一来其时校对认真,多有善本,二来则与其版本众多,文化繁盛有关,故而宋代善本价格始终较高,至千禧年,保存完整的一页宋代善本也要一万余元,薄薄一本就能换来一套房子。
在高价位市场,宋代善本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也并非占据着绝对的领先,特别是在民国,虽然藏书楼众多,但其中许多珍品不一定适合现代人的口味,黄宣品咂着桌上的句子,用喝茶掩盖住狂喜,道:“这两匣倒也看的过去,不过周老板若只有这么几本的话,可拿不走我所有的粮食啊。”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本章免费)
周树茗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所谓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1927年,距离辛亥革命不过短短十六年光阴,昔日以货卖帝王家自居的读书人们尸骨未寒,今时今日,一杆枪,一袋米都要比一本书来的更实在,往日价值巨万的珍本善本、书画珍藏一路走跌,破败的藏书楼比比皆是。甚至有不肖子孙将之卖了废纸。
眼前这十二本书,周树茗不过花了4ooo个大洋,就从老周家的藏书楼中讹了出来,放在4o年前,即便他那个老举人师傅,也肯定愿意花上一千石大米换走,想到这里,周树茗含了口茶,抬起眉头对黄宣道:“黄公子若是不满意,在下还可以再寻些过来,但请您将仓库里的粮食再留上几日。”
“就一天。”黄宣倨傲的伸出一根手指道:“我时间有限,等不得这许多时日,他说着点着最后一个匣子道:“这两本宋代的春秋经传,你也可以带回,如此,加上那本劳什子皇帝写的书,一共是6本,你可以去库房里提9oo石粮,或者是每本15oo个银元。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