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大明只是一群农夫组成的帝国,大明子民娇贵身弱,受不得北方的苦寒,只要鞑靼一灭,他们便可趁机东进,将这鞑靼取而代之,如此一来,岂不是空手得了巨大的好处?
只是心里虽是将前有后果想了个明白,可当着使臣的面,叶春秋却不便对朱厚照说什么。
而朱厚照依旧一脸的兴致勃勃,那使节目光炯炯地看着叶春秋,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叶春秋听不懂,朱厚照自然是知道叶春秋听不懂蒙语的,便对叶春秋解释道:“春秋,这伊凡说久仰你的威名,听说你造的火器很是厉害,罗斯国想为咱们大明出力,奈何火器不足,不知镇国府能否给予罗斯国增援一批火器。”
这空手套白狼的能耐很高呀。
不过作为天朝上国的天子,富有四海,而且以朱厚照的性子,只要把他哄高兴了,这些许的赏赐,朱厚照是不在乎的。
朱厚照道:“春秋,此番这罗斯人来京,进贡了不少贡品,虽都不甚值钱,却也足见诚心,朕正想着该赏赐他们一些什么呢,他们既然想要火器,不妨就给他们一批,如何?”
叶春秋心里想,罗斯人野心勃勃,若是给了,岂不是让他们如虎添翼?现在正是罗斯国的上升期,他们在东欧几乎已经站稳了脚跟,四处攻城略地,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大公就要自封沙皇,虎视东方。
现在鞑靼人是大明的心腹大患,可是在未来,一旦将鞑靼攻破,这野心勃勃的罗斯人未必就不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叶春秋当然是不能直白地拒绝的,毕竟还得顾全朱厚照的面子呢,便道:“陛下,镇国府非臣一人所有,想要赠予枪炮,怕是需股东们尽数同意才好,否则,岂不是等于臣弟将股东的利益借花献佛?此例一开,不是好事。”
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其实就是叶春秋当初让王侯们入股的真正用意,让大家的利益都掺和了进来,平日里,自己作为镇国府的主心骨,可以有自己的发挥空间,可有什么事,则可以将他们做挡箭牌,看上去,叶春秋是出让了自己一部分的利益,可实际上,却也成了叶春秋自行其是的资本。
朱厚照听罢,想想那些有多看重利益的镇国府的股东们,感觉头也莫名的开始有些发痛起来了,不难想象,这事的阻力一定会不少的,且不说别人,就那寿宁侯和建昌伯,肯定是极力反对的,其他人,大多也不会支持,因为一批火器是小,估摸大家怕的,是开了这么一个先例。
今天叶春秋可以将东西大方送人,明日岂不是还可以送出更多的东西?若是隔三差五送出去,股东们难道去吃观音土不成?
这也是规矩的重要性,很多绝不肯退让的争执,某种程度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甚至本身是没有太大害处的,可是涉事的双方依旧不肯妥协,其实就是害怕突破了这个底线之后,而失去更多。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喜事临门
朱厚照这人好面子,可也怕麻烦,权衡了一下,最后只得遗憾地道:“啊,既如此,那就罢了。”
说罢,朱厚照便叽里咕噜地和这使节说了一句,这伊凡面上露出失望,又和朱厚照说了几句。
一番对话下来,朱厚照便对叶春秋道:“朕让他们出钱来买,他们说罗斯国穷困,只怕买不起。”
买不起那就算了,叶春秋无所谓。
倒是那大力士,却忍不住嘀咕了几句,朱厚照听在耳里,皱起了眉头,接着便让他们告退。
等到那二人告辞而去,朱厚照坐在凉亭上,看着太液池的湖光,似是有着什么心思,口里喝了口茶,却是看起来有些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叶春秋不由道:“陛下,那力士说了什么?”
朱厚照道:“那家伙说满世界都说大明富有四海,可竟这样的小气。”
叶春秋莞尔一笑道:“这便是人心啊,陛下,大明再如何富有,这也是大明之富,赏赐这些人,是大明对他们的情分,若是不赏,也无不可,可是他们这般非议,却是不对了,难道我们大明富有,就非要到处散财不可吗?陛下实在是太仁厚了,不必为此懊恼。”
朱厚照摇摇头,满不在乎地道:“朕不愿和他们计较罢了,他这样一说,朕倒是有些心冷了,对与罗斯人缔建盟约的事,也就没了多少兴致了。不过,这个力士倒是真正厉害,实在让朕开了眼界,此人以一当百,临危不惧,这身体看起来就宛如铜皮铁骨一般,竟是刀剑不入。”
叶春秋素来慎言慎行,可是此时,突然有一种说话的冲动,其实作为后世人,他是很讨厌儒家那一套所谓仁义的,可是现在,听到朱厚照这样说,反而忍不住想将圣人的话捡起来给朱厚照说道说道了……
叶春秋正色道:“陛下,我大明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撸,区区蛮人,何足道哉。”
“呃……”朱厚照一脸郁闷,想了想,最后哂然一笑道:“你也学这一套了,想必你是对这力士不以为然吧,好吧,朕也不稀罕他了。”
而后,叶春秋又陪着朱厚照在太液池闲聊了几句,眼看天色不早叻,也就告辞出宫。
叶春秋回到家中,眼前最在意的,自然是等厂卫的消息来,而叶家现在多了一个女主人,一开始,少不得是让人不习惯的,便是叶老太公,平时在府里走动,也显得猥亵……啊,不,是庄重了许多。
不过渐渐的,与永康公主一起吃了几顿家宴,见她并不端架子,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大多数人所以为的公主该有的娇贵傲慢,对着叶春秋,也尽力表现出身为人母的慈爱,叶春秋也就慢慢习惯起来。
从前叶春秋父子之间,是没有太多规矩的,可平白多了一个母亲,叶春秋却不得不多了几分规矩,一大清早,趁着王静初还在熟睡,便赶紧起来,洗漱之后,也不练剑叻,而是匆匆赶到父亲的寝室外头,高声说一句:“父亲、母亲起了吗?儿子给父母大人问安。”
里头的永康公主便答了一句:“春秋,不必如此多礼,你是青年人,平日里又公务繁忙,该多睡一些。”
叶春秋忙说不用,又问了一些生活起居的事,便匆匆出来,
而这个时候,唐伯虎总在这里等他,而后二人并肩而走,而脚步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