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直没能想起来。
“许平君当时是被毒死的,那是宣帝登上皇位的一年后,留下了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
子楚解说道,他显然不知道陆昃有恶补过这段历史。
“许平君是中了权臣霍氏下的毒,并不是藻下的。”
陆昃很吃惊的看着子楚,他看过《汉书》,知道来龙去脉,他也不认为前世的他竟会如此的混蛋。
“张藻确实没做过,不过他当时是侍郎,跟随在宣帝的身边,确实有这个机会,所以宣帝的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
子楚轻轻地说,他努力过去理解这个男人的残忍与无情。
“后来呢?”陆昃问子楚,子楚没有回答。
“他做了什么?”陆昃再次问道,心下有些紧张。很显然,他的潜意识里在保护着自我,那些对自己不利的记忆一直回不来是有原因的。
“没什么。”子楚涩然笑道,他不想说。
其实他会上眼都还能记起那个夜晚,死在床上的女人,啼哭的孩子,被暴怒的皇帝打伤的藻,嘴角的血缓缓的流着。那是皇帝第一次打了他的童年玩伴,一个从小受一点伤都能得到对方体贴的人。
“藻不是侍中吗?”陆昃像似想起了什么,不解的问道。
“后来才是。”子楚轻轻笑道,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个侍中称谓,对藻而言,几乎是种讽刺。伤害后,再给升个小官,将对方困于宫殿里,囚在身边,想必全然没有想过对方也是个有血有肉,会痛会哭的人。
“陆昃,这些事情,就让它遗忘吧。”
子楚望着陆昃,轻轻说道。
如果他想接纳眼前这个人,如果他放不开手,那么他会努力遗忘的。
曾经有的那位许皇后,湮没于历史的尘埃里,并不在世。
“如果他人再提起这个女人,你也要相信我好吗?”
陆昃揽住子楚,那女人如何他并不在乎,即使她的墓葬出土了,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他爱的是子楚,当然也爱着藻。
子楚点了点头。
“天色不早,我们离开吧。”子楚望了眼天际的晚霞,平静地说道。
脚下埋葬着的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位许皇后?子楚也说不准。
就算是,那又如何,他该去嫉妒或迁怒一个死去了千年的无辜女人吗?
“走这边,我送你回去。”陆昃拉了子楚的手,就要朝工地的方向走去。
“我也该跟长昊他们说一声才离开吧。”子楚笑道,也不知道陆昃猴急什么。
刘病已是否心里有藻,子楚其实并不确定。随着墓葬陪葬品的出土,却又似乎证明了,那不只是份悔恨或内疚。陵墓规格的墓葬,可当是死后的哀荣,但铭旌与镇墓兽却吐露了更多的秘密。
或许,前世并非如此,子楚有的只是藻的记忆,透过藻的目光与情感得知的,却不是刘病已的。
“子楚?”陆昃抬手摸了摸子楚的脸,子楚回过神来看着陆昃。
“饭快凉了。”陆昃笑着说道,他倒是很少见到子楚发呆。
“嗯。”子楚应道,拿着汤匙低头吃着自己的那份蒸饭。
“先喝点汤,别我叫你吃饭,就埋头苦干。”
陆昃笑着递将一钵炖汤递到子楚面前,吃米饭前,总要先喝点汤才不会感到干涩不是?
子楚抬起头看着陆昃,拿汤匙敲了敲陆昃那份蒸饭。
“别光顾说我呢,你的饭也快凉了。”子楚笑着说道,好歹他的饭菜还动过,陆昃的是一勺也没吃过。
于是陆昃将摆放在桌上的蒸饭套餐端到自己前面,拿起筷子,也用起了餐。
蒸的东西比较有营养,而且也不油腻好消化,对身体尚未康复的子楚而言,是很适合。不过,陆昃不大喜欢蒸品。
子楚喝完汤,拿餐巾纸擦了下嘴,抬头看陆昃,却见陆昃早吃好了,正托着下巴,对他笑着。
“陆昃,你傻笑什么。”子楚抬手将拨弄陆昃额前的头发,以前和陆昃出来用餐,他也常是这样笑着看他吃完饭。
“你吃得不少啊,不过还是老这么瘦。”陆昃笑着说道,他拉过子楚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子楚有点惊讶地缩回了手,瞪大眼睛看着陆昃。
他们身边坐满了食客不说,两人的位置又很显眼,陆昃确实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走吧,别发呆了。”陆昃狡邪一笑,拉起子楚,在周围人的侧目下,揽着子楚离开。
坐在陆昃的车上,子楚望着灯火如昼,人潮如涌的商业街发呆。
他和陆昃坐在车里,坐在一起,仿佛和这个世界都隔开了。
将头枕在陆昃的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体味与烟味,觉得很满足。
不管是不是前世的关系,可子楚知道,他是真的爱身边这个男人,不想失去他。
“会不会觉得冷?”陆昃偏头问子楚,单手揽着子楚的肩。
“陆昃,那里有卖山竹。”子楚指着街道一旁的一家水果店说道,这是他很喜欢的水果。紫红的山竹摆放在水果篮里,摆放在黄色的柠檬一侧,十分显眼。
陆昃将车停在了水果店外,到里边买了一大袋山竹和一些柑橘。
“别嘴谗,回家洗下再吃”陆昃将山竹和葡萄递给子楚,拍了下子楚的头,子楚笑着接过。
“子楚,晚上去我家过夜,你也别回去了。”陆昃边开着车边问道,他不想送子楚回家,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
“可能不行,我妹会打电话去长昊那边问的。”子楚平静地回道。
“就跟你家人说在我这里过夜不就可以了。”
车子开到十字路过,陆昃一拐而过,朝自己的居所的方向开去,子楚似乎没有留意到。
“陆昃,没那么简单好吗。”子楚淡然回道。
“反正你妹早晚都要知道的。”
陆昃倒真是觉得子楚的家人都挺通情达理,如果他跟子楚坚持,若娟还是有可能接受的。
“你开错方向了吧?”子楚问道,他显然发现了。
“子楚,今晚别回去了。”陆昃继续开着,雷轰不动般。
“陆昃,你偶尔也讲讲理吧?”子楚抗议道,陆昃的性子有时候真是蛮横。
“子楚,我想抱抱你,好好说说话,不能只是一顿饭,再不济的朋友也会凑一块吃顿饭,可我们不一样。总之,今天晚上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