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寝殿没错,可周围尽是些不该出现,或不该同时出现在这里的人。床前跪着个半裸的男人,肌肉健硕,面貌英俊,是饲养岩石的奴隶;萨金娜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玛莎站在她身后,绞着眉咬着唇,脸色红红白白;阿诺德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神色和姿态倒是悠闲;尼斐坐在沙发另一边,偶尔轻咳两声;夏尔玛站在沙发边,低着头;最后是倚在角落里的梵,因为整个人落在阴影中,很容易叫人忽略,如果不是手中正把玩的匕首不时反着光……
不愧是夏尔玛多年的王后,在短暂的惊慌后,拉赫曼很快冷静下来,也因为这一幕像极了当年,只不过主角换了人……
怨毒的目光恨恨射向角落里的梵,如若不是说不出话,拉赫曼真想狠狠奚落她,这么相似的一幕,这么拙劣的手段,夏尔玛怎么可能相信?
可是很快,拉赫曼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开口的是阿诺德。
“好了,我想事情已经很清楚。”阿诺德站起来,“夏尔玛,虽说这是你的家事,可毕竟关系到我妻子的家族声誉,也就是爱华士的家族声誉,所以,她”指向拉赫曼,“和她,”指向萨金娜,“还有……”阿诺德看着玛莎,尼斐重重咳了一声,阿诺德笑笑戴上手套,“把她们送上西皇后号,这艘船明早会起航去新大陆。”
“不!!”萨金娜一声惨叫,连滚带爬来到阿诺德脚下,紧紧拉着他,“大人!总督大人!这件事与我无关!是拉赫曼伤风败德,有这样的母亲我也感到十分的羞辱啊大人!我也是受害者啊大人!”
阿诺德未理她,看向角落,“梵?”
“你先走。”
“我在车里等你,别忘了我们的约会。”
阿诺德走了,尼斐牵着玛莎也走了,萨金娜被人扶了出去,奴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夏尔玛出门前始终低着头,不去看拉赫曼焦急殷切的目光,最后,寝殿里只剩下因愤怒与不能言而浑身颤抖的拉赫曼,以及一直默默倚在角落里的梵。
终于,迎着拉赫曼怨毒的目光,梵从阴影里缓缓走出,这才让人看清她身上的衣服,深蓝色的天鹅绒,英制军装式样,金色流苏肩章,金色结缨纽扣,金色盘花袖纹,金色长裤与黑靴,与她此刻的气质有种奇异的契合,像只高贵而危险的豹,正优雅而残忍地逼近猎物。
在这迫人的气势前,拉赫曼瞪着眼仰着头,极力想维持高人一等的气焰,梵在她身前站定,却笑了,“你一直没明白与妈妈的差距在哪,你恨了她一辈子,她却连你的名字都叫不全。”
拉赫曼抬手又想打,被梵轻松挡去,反手回了她两巴掌,冷冷笑道:“我没有妈妈那样的好修养,做错事,”手中雪亮刀锋以磨人的速度缓缓划过拉赫曼的脸,“一定要还!”
拉赫曼吓得全身紧绷,嘴唇瑟瑟发抖,想求饶却又苦于说不出,又急又怕又恨,竟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匕首孤零零扔在地上,王后寝殿内空荡荡的,徒留静寂。
阿诺德在总督府的卧室里有一个很大的露台,露台外便是一望无垠的海。傍晚时分,一个画架,一套油彩,着简单白衬衣的阿诺德正在作画。
有人推门而入,随即飘来浓烈的食物香气,阿诺德回身,看见梵,深蓝军装已经换下了,换成了紫色纱丽。
看着眼前一份简单的黄咖喱浇米饭,阿诺德挑眉,“这就是我的谢礼?”
“对,母亲只会做它,我也是。”
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阿诺德皱眉,梵知道他对食物的挑剔,虽说没什么期待,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可这也不过是交易的一部分:他去夏尔玛家看一场戏,她为他做一顿饭。挺简单。
不等梵多想,很快的,一盘子咖喱饭竟被阿诺德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剩下,“有种味道。”阿诺德喝茶时说,梵不明所以,警惕地看着他。
“家的味道。”
……
水晶瓶的威士忌空了大半,黄昏渐浓,金色的夕阳光笼着露台上缠绵的身影,喘息低吟渗入不远处的海浪声,就连空气中都飘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味道
梵倚坐在躺椅上,纱丽已经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