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在后院喊话,声音又响又气呼呼的。女孩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关上门。
我在那里傻傻地站了一会儿。我再次按门铃,然后又按了一次。
门打开一道缝,一个矮个亚洲男人站在门后。他左手放在门框上,我看不到他右手。
“你想干什么?”
我往后退了一步,以显示并无恶意,“我是纳撒尼亚·麦考密克医生。我和圣克拉拉市的卫生部门一道工作。”我正在尽力不说谎,尽量避免说“在那工作”。“我需要和辛西娅·杨谈谈。”我说。
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你无法和她说话。”
“你是她丈夫吗?”
“是的。”
“我需要和她谈谈。”
“你不能和她谈。请走吧,现在就走。谢谢你了。”
他打算关门,我伸出手来阻止。他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杨先生,我担心你妻子也许病得很重。”
“你走吧。”他几乎是在恳求,而且不顾我的阻止继续关门。我用脚抵住门,伸手在夹克衫衣袋里摸索,努力不让那见鬼的笔记本电脑掉下来。
“我是联邦政府疾控中心的。”我拿出自己的旧工作证晃了晃,“我是一名医生,和这儿的卫生部门一起工作。杨先生,我真的需要和你的妻子谈一谈。”
关门的力道小了一些。“她死了。我的妻子死了。”杨轻声道。
我垂下举着的工作证,“我很抱歉。”
门又打开了一点。在他身后,我看见那个女孩僵直地站在门廊里,用身体护着一个小男孩。他们的父亲回头看看他们,然后走出门外。
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大菜刀。
“她什么时候死的?”我问。我们两个站在门口,看着周围起来活动的邻居。
“一个月前。”
我递给他布鲁克给我的那几张纸,“是她吗?”
杨看看纸道:“是的。”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从墨菲u盘上拷贝下来的一个女人的脸。杨看着屏幕,点点头,“我们想要回照片,但吴医生说照片已经交给政府了。”
我关掉电脑道:“吴医生是她的主治医生吗?”
“是的。”
“他做得对。你们为什么想要回照片?”
杨看了看手中握着的刀,什么也没说。
“你们后来还找吴医生看病吗?”我问。
“我们改吃中药了,没再找吴医生。”
“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吗?”
“癌症。”
“怎么诊断的?有人取组织做鉴定了吗?切一点她的皮肤?”
杨摇摇头。
“瘤长在什么位置?只在脸上吗?或者她身体其他部位也有?”
“只在脸上。”
“你妻子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化学品?”
杨没有回答。
“她和得了这病的人接触过吗?”
他盯着我看。
“她何时得癌的?”
“她太痛苦了,医生,她受了那么多痛苦。”
他低下头,我知道谈话结束了。“我为你失去妻子感到难过。”说完我走向人行道。
几步之后,我转回身。我还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没说出来。我发现窗帘微微掀起了一角,女孩和她的弟弟正在往外看,眼里充满了恐惧。
36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啊。”
拉维·辛格的叫声要把手机听筒震爆了。我猛踩一脚刹车才避免撞上前面的小汽车。
“你收到文件了。”我说。
“你真令人恶心,你这个令人恶心的家伙,麦考密克,你难道没收到我的邮件吗?”
“拉维,任何来自你的邮件都被过滤成垃圾邮件了。”
“太恶心了,伙计。过去30分钟里我已经冲了4次澡。”
“这样你就不臭了。”哦,伙计,何时才能结束这种幽默?“你的分析结果怎样?”
“我把莫妮卡拽进来了。她热爱皮肤。”
“我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孩。”
“我也喜欢她这种类型的。但我32岁,单身,她绝对对我没兴趣。不说这个了,我们已经缩小到恶性毒瘤或是癌症。”
“癌症。我也是这么判断的。”
“给我一些组织,我来帮你做个分析。”
“你注意到瘤子的分布了吗?沿着鼻唇沟,眼周?”
“没有,但是我会让莫妮卡注意的。”拉维说,“我们这儿没有任何类似病例,他们没有向州里报告。也有可能他们遇到了这样的病例,却束之高阁。莫妮卡和我会去问问情况,但我要先告诉你,伙计,这看起来不像是传染病。”
我明白拉维的意思,公共卫生情报部门只关注传染病——从艾滋病到肺结核到肝炎到霍乱。我们现在要对付的这种病确实不像是传染病。也就是说,加州湾可能出现了成打的类似病例,但相关信息却没有门路上报公共卫生部门。
“拉维,”我缓缓道,“这儿至少有一例了。”
“当真?”
“在圣何塞北部的米尔皮塔斯。患者一个月前死了。”
拉维沉思片刻,“但这并不意味着会流行。”
“是啊,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情况不妙。”
“你的直觉没让你联系一下那边的验尸官?”
“我的直觉说得让你来做这事。我名不正言不顺,想起来没?”
“叫你那妞来做啊,她是那儿的。”
“她太忙。”我说。
拉维这次忍住没调侃我,“回头给你打电话。”他说。
37
我把卡罗拉轿车停进一家餐馆的停车场,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异常。没有SUV,也没有凯迪拉克。我摸了摸座位底下的左轮shǒu • qiāng,如果有人想在这儿杀我,就放马过来吧,我会好好招待他们。我应该是在4个小时前吃的东西,现在饿了。
我走进餐馆,没带武器。吃小甜饼、鸡蛋和烤肉,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喝咖啡的时候,我的手机振动起来。
“圣克拉拉市的验尸官把这称作‘非特异xìng • bìng例’。”拉维报告道。这意味着验尸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说些有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