蹒跚向前之时,我让注射器滑到手掌中,用拇指和食指去掉针帽。一个胆小鬼的解脱办法,我知道,但总比耳朵被割掉或是手指被切掉要好一些。
两个星期前,我所关心的事情就是怎样找到一份工作和怎样扭转我跟布鲁克的关系。而现在,我主要关心的是我能否及时把自己杀死。
我也想到了这段时间在我身上发生的其他一些变化。
经过大门的时候,我回头向房间里望了一眼。蒂姆没有看我,他还在盯着托尼。我把眼光转向那个老男人。
“我会杀了你。”我对他说。
“一个医生这样做是不合适的。”他这样回答。
我不这么认为。
可是除了杀死我自己之外,结束别人的生命现在似乎是不可能的。走进走廊的时候,我感觉到针头戳到我手掌的皮肤。我只需要几秒钟来找到静脉血管,用针头戳进去。
我现在的想法对我来说是有点儿难以置信。
邝把我的衣领松开,但还是用枪抵着我的背。我们经过一扇门,门上有扇小窗户。透过窗户我瞥了一眼里面,似乎看到一个人形在墙角处倒了下去。
动物试验间已经远远地被甩在身后,但我确定我依然能听见兔子、老鼠和田鼠的叫声。也许只是我耳朵的幻听。但是幻想着有些东西——就算是田鼠——还在关心我的命运让我至少感觉到一丝安慰。
绝对是不可思议。
随后发生了一些事情,真正难以置信的事情。一个男人的尖叫,完全是喉咙里不自觉发出的那种原始的尖叫,从会议室里传出来。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蒂姆出事了,托尼也许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而决定杀了他,在他捏断蒂姆脖子的时候,为了得到变态的快感尖叫了起来。
邝的枪从我颈后移开了。
我的第二个念头就是,机会来了。
120
我手上没有枪,在搏击方面也不比任何男人有优势,但是我有一支针筒。如果说我在当实习医生期间没有学到什么别的本事的话,那我确实学到了怎样把针很快地戳进血管里,迅速而准确。
我转过身去,现在我和邝面对面了。他手上的骨钳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我手上是已经去掉了针帽的针筒。在零点零几秒的时间里,我找到了他左颈的颈外静脉血管,然后左手飞快地伸向他的颈子,一把抓住并固定住。枪声响了,子弹从我身边飞了过去。他用手击打我的身体,把枪抵住我的腹部,试图挣脱我抓着他颈部的手。
针筒已经准备好了。
他弄错了我的意图,以为我是想掐死他。所以把我的左手打开之后,他迟疑了一下。这时我的右手刺向他的颈部,他的颈静脉暴起,就像一条粗绳索一样明显。
注射器刺过那条龙的尾巴,刺过表皮和真皮,刺人静脉血管中。此时针头已经进入血管壁,进入内腔,我把针筒里的液体全部注射到他的体内。
血在颈静脉血管中的流速是每秒20厘米。血液会流向肺部,然后流向心脏,一共约60厘米的距离。血在肺部的流速会变慢一些。再过5秒钟氯化钾就会到达邝的心脏。
我扑向他,他在巨大的震惊中没能够保持平衡,我们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我用手去抓他的胳膊,但是他太强壮了——真tā • mā • de强壮——他竭力把枪口对准我,我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他的胳膊上。注射器还戳在他的脖子上,摇摇晃晃的,就像计数器上的指针一样。
他的手抓向我的脸。手指抓进我的眼窝,手掌压迫着我受伤的左脸,我已经断了的骨头被压得嘎嘎响。我痛苦地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