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没料到她竟如此冥顽不灵,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度晓风,度晓风上前两步,直直盯着她绝美的脸道,“你是决意不顾东方的命也要和他相守了!”说到这句,他的眉拧了拧,似乎有点痛苦。
见度靛宁不答,他朝身边的墙拍了拍手,那边就传来了“啪啪”的声响,好像在打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一个竭力的哭叫声,咋一听,她即刻呆了,那是东方的声音,她奔过去贴着墙高声叫道,“东方,是我!你怎么样了!”
东方断断续续的道,“小姐,我,我没事,你不要管我!你快,快离开,晓风哥哥已经疯了,他会伤害你的。”
度靛宁的泪又滑了下来,她哽咽道,“东方,小姐一定救你!一定救你!”
听着墙那边传来的刺耳的掴掌声,度靛宁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仿佛是一个没有了依靠的布偶,嘴里喃喃道,“晓风,你何忍!你可知道你现在折磨的是从小就钟情于你的东方卿啊!我们的小妹妹啊!她至今仍口口声声叫你晓风哥哥啊!”
度晓风听到她说的话也惊了惊,他从没想过东方竟然喜欢他,只是路已经走到这里了,他不能回头,也没有退路了。狠了狠心,将度靛宁一把从地上拽起来,“你想清楚,到底选你和墨笛芾的姻缘还是选东方的命!”话落,便转身对这众人道,“我们走!”
他们是浩浩的撤走了,独留度靛宁一个人跌坐在墙角,她怔怔的摸着身后的墙壁,仿佛透过它便可以看到东方了,歪斜着头,她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力量,就打算这样一直坐在这里,为了赎罪,为了自己前一刻的自私。
自从那天破例流泪后,眼泪就再也收不回了,此刻,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湿了身上的罗衫!一个女人被爱着是幸福,但被两个男人爱着就是负担了。
三个人都没有错,怪只怪都对情太执著。只有一个人放弃了,这样残酷的争斗才会结束,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等最后的赢家,她——注定是输家。
长天皓月,却没有她容身之处,度靛宁的心里越发悲凉了,拢了拢披风,她起身,墨府还是要回的,否则会叫墨笛芾看出破绽。
脚步踉跄,几欲跌倒,她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凭着仅有的精力走回了墨府,家丁们已经睡着了,故而没人注意她,一路平静的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里,本来是个安然的世界,她记起东方在她满十六那时跟她说的话,“外面有什么好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外面的世界复杂、残酷,甚至会摧毁一个原本善良的人。度靛宁颓然的坐在桌边,没有点灯,她怕看见一些让她留恋的东西,终究是要离开的,她的命跟娘一样苦。想到自己慈祥和蔼的娘亲,她安心的笑了,随即直直走到了那把琴跟前,轻柔的抚着琴身,幽幽道,“娘,你会帮我的是吗!会帮我忘了他,忘了和他的一切!”
恋恋地在琴边坐下,开始了勾、挑、劈、砍的弹琴手法,一个个缠绵悱恻的音符便从弦上流淌,似低喃,似回旋,似告别,更似永诀!
滴滴清泪向长天,无语凝噎独凭栏。前缘散尽恩已断,华发早生为那般。
至此,她也该做个决断了,只是很难啊!
天老情绝
天明了,度靛宁施施然起身,抖了抖裙上的夜露,仿若一并抖去了前尘旧梦,嘴边扬起了一个最瑰丽的笑容,那个在城楼上哭泣的度靛宁即将远去,仍回到那个无争无求的度靛宁。
“二少奶奶!”门外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叫声,她一恍,还以为是东方,再一想,东方从来不叫她少奶奶。
“什么事?”
“二少爷叫你同去用早膳!”
“知道了,你去吧!”端了盆水,照着自己憔悴的容颜,怕被墨笛芾看出端倪,向来不施脂粉的度靛宁翻出了箱内的胭脂,简单的打扮了一下,自以为脸色红润了些,才开门出去。
不远处,那个人长身玉立,一脸斯文,含笑望着她走近。
她快步向他走去,站在他身侧,享受着难得的和谐,她知道这样和他并肩徐行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她忍不住侧脸看他的眉眼,深深刻进心里,希望永远纪念。
墨笛芾似乎兴致高昂,没有发现度靛宁的异样,径直走在她前头两三步,忽地,他又转身道,“用完早膳,我给你看样东西。”
度靛宁笑笑,“我也正有话跟你说。”
湖心亭里,两人安静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