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要不要我拦住他。”
马车里,周广通话语有些低沉,他望着马车前那位沉默着负手而立的身影,拳头紧了紧。
刀疤脸小厮咽了口唾沫,他看着紫君,额头慢慢渗出冷汗,手紧紧握着缰绳,因为太过用力都有些泛青。
江明呼吸更粗重了些,但他神情依旧淡定,撇了一眼周广通,语气平淡:
“我要是这时候跑了,也不配做你师兄。”
说着,他拍了拍周广通后背,提醒道:
“你老实在马车里待着,我自己去解决。”
微风拂过,在红莺街无数道目光注视下,车厢帘布被掀起,腰间悬着清竹的少年,淡然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微一凝。
江明嘴角上扬,他跨起步子从马车尾走到车前,来到紫君面前,腰板挺的笔直,道:
“紫君阁下,还真是兴师动众。”
沉默的紫君望着眼前这位少年,出乎意料的,他没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畏惧和怯场。
这是……胸有成竹么。
没人知道眼前少年藏了多少实力,更不会有人清楚他第五境中境修为伪装下,藏着怎样澎湃的剑气。
未知,足以让人心生恐惧。
但紫君清楚,比未知更可怕的,是一名剑客失去直面对手的勇气,所以他决定,今日要用手中剑,揭开少年身上那些未知。
紫君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远处街头,传来了一阵马蹄践踏地面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
“平魔司,奉陛下旨意,前来维护帝都秩序。”
两匹快马载着两道身影,迅速从马车后窜出,全服武装的战马翘起前蹄,嘶鸣了一声,鼻孔喷出热气,停在紫君面前。
江明眯起眼睛,他听到了熟悉字眼,不由想起了那块放在府上吃灰的平魔司总司长令牌。
果不其然,来人刚下马,便先朝江明望来。
“臣易风,见过总司长。”
“臣月吟,见过总司长。”
江明看着身前朝他行礼的两人,他们一袭威武红色锦绣官服,胸前绣着一只面目狰狞的穷奇,腰间各自系着帝国制式剑器。
易风是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脖子上刺了一只蝎子图案,他五官刚毅,给人的印象很严肃。
月吟则是身材火辣,面容上乘的美女,她胸前别了一根银针,美眸正好奇的打量着江明。
平魔司两位最有话语权的统领,一身修为哪怕在醉云京一众宗师高手当中也属于顶尖。
两人出现的瞬间,周围跟随紫君来压场子立威的这群年轻人们,面色猛地变了。
该死……平魔司居然插手了,而且似乎还是奉旨办事。
希望他们不会偏袒江明。
就在一众人心思流转之时,只见易风和月吟起身,易风握紧手中剑器,道:
“总司长,我们此行有公务在身,便不陪您多聊了。”
月吟笑了笑,声音带着调侃,在易风的话语落下后,紧接着说道:
“总司长下手可要轻些,不然平魔司还要给太虚书院的老先生赔礼道歉,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落下,让紫君脸色猛地沉了下去,他撇了一眼月吟,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拳头。
只要他们奉旨办事,不阻挠决斗事宜便好。
江明笑了笑,想不到平魔司的人看上去这么好说话,之前还担心平魔司也对他不友好,现在看来倒是多想了。
他点头道:
“两位去忙便是,这里一切有我。”
易风听着那平淡且胸有成竹的声音,不由得笑了笑,微微点头,而后两人轻轻踩踏地面,在江明震撼注视下,腾空而起。
短暂浮空,这就是宗师么……
易风悬浮在空中,声音响彻整个红莺街:
“所有人,后撤百丈。”
话音落下,一时间人潮涌动,修行者们迅速后撤着,在月吟和易风两人注视中,这群不安分的年轻人变得格外老实。
不一会,百丈距离内,便只剩下江明与紫君两人。
月吟在百丈远的古楼顶端,踩着房顶的瓦片,抖落了些官服上的尘土,轻声道:
“退百丈距离,够不够?”
易风沉默了一会,回道:
“应是足够了。”
远处,紫君缓缓拔出腰间剑器,剑身在月下泛着寒芒,他指向身前少年,沉声道:
“天子脚下,东轩律法!”
江明单手攥拢清竹,缓慢的调动起其中储存的极点,衣衫鼓荡,剑气慢慢自他周身环绕,道:
“天子脚下,东轩律法!”
醉云京上空,一片绘制着无数复杂图案文字的黄色符箓显现出来,一抹流光落到两人身上。
这是东轩律法对决斗的认可,没有它同意,任何天子脚下的战斗,都会被视为对天子不尊。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们盯着远处两人,目不转睛。
紫君朝江明跨了两步,两人的距离开始缓慢的拉进。
三丈又进三丈,最终他停在了江明五丈远的地方。
这是个很危险的距离,紫君封死了自己所有退路,他气息开始缓慢升腾,第九境磅礴威压径直朝江明压去。
两人之间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那风吹的衣衫飘荡,四周古楼上挂的招牌摇摇晃晃起来。
而紫君手中那柄剑器,在磅礴灵耀的灌注下竟开始散发起光泽,夜幕之下,那光芒刮的人眼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