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啊，你死了都没人知道，都没人给你收尸！”
“我是你妈，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
“找个男人照顾我？好笑，是我去照顾他才对吧？再说了，要死都死了，还管那些干嘛？”
单菀没忍住顶了两句，单母立马哭天抢地，癫狂起来：“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苦命，生了这么个讨债的……”
最后实在被对方哭得不耐烦了，单菀索性应了下来：“行了，我去就是，您满意了吧？”
哭声这才停止。
单母擦了擦眼泪，“我去跟你陈阿姨讲一下，你明天给我好好打扮了，争取把人给拿下。”
母亲离开后，单菀长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一切很没意思。
在长夏市上一辈人的心里，女人必须嫁人生子的观念根深蒂固。
一个女人，无论她事业上混得有多么成功，只要她没结婚没生孩子，那么在大众眼里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在大人眼里的成功，指的是沈晓萍那样的。
单菀记忆里，沈晓萍的成绩还算中上，可在高中毕业后她就没再读书了。她嫁人嫁得早，结婚后人生仿佛就只剩下一件事——
生娃。
一连生了三个，全是女孩，听说最近她和丈夫正在努力拼第四胎。
沈晓萍真的幸福吗？
作为旁观者，单菀没有资格做任何评价。
她只看到，原本活泼爱美的女人因生育而迅速衰老，身体越来越差，而女人的丈夫却丝毫没有感激妻子对这个小家庭的付出，整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喝多了酒还要打骂老婆。
单菀仍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她却非常清楚，她绝不愿意踏入像沈晓萍那样子充满剥削和不平等的婚姻里。
*
翌日是个大晴天，单菀特意画了个夸张的妆容才出门。
临走时单母看见了还斥了她几句：“弄得跟个妖精似的，怎么能让那男孩子瞧得上眼？人父母都说了，要看起来性情温和、贤惠顾家的……”
单菀心想，我就是要让他瞧不上眼呢。
贤惠？
这个词在她这里早就成了贬义词，多少男人就是用这个词来肆无忌惮剥削女人的。
中间人陈阿姨帮两人安排的地方在市图书馆对面的咖啡厅。
今天跟她相亲这男人的来头还有些神秘，陈阿姨连他的名字都没告诉单母，只说了男方家大概的资产状况。而单菀的名字、相片、职业等资料倒是被整理成文档发到了男方父母那过目了。
单菀还听说，陈阿姨先前帮这男人介绍了不少优质的姑娘，可男方家挑剔得很，看来看去就只看得上她。
“闺女啊，你这是走了大运，自个可得好好把握。”
微信上，陈阿姨又嘱咐了几句：“那男孩子的性格木讷了点，你得主动一些，多找找话题，知道吗？”
单菀没理会。
她想，这世道可真奇怪。
大家都沦落到要被长辈牵线相亲的地步，身为女生还得去理解体谅男方的木讷。
凭什么啊？
坐在座位上，她搅动着咖啡，心情差到了极点。
等了半个小时，对方也没出现。
单菀等得有些不耐烦，幸好店里有提供书籍和报纸，她索性找了本时装杂志立起来，把头埋在臂弯里小憩片刻。
听见脚步声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来人动静有些大地拉开凳子，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陈姨介绍的对吧？”
“大家时间都不多，我就直说了吧。”
“我这人也没啥本事，工作特忙，大部分时候找不到人。”
“工资呢，一个月也就6千，这点钱我抽点烟喝点酒都够呛，养家更不可能。”
“你要觉得不合适，现在就跟陈姨说一声，我去买单。”
男人一开口，语气十足的嚣张、傲慢、讨人嫌，完全没素质可言，换作之前，单菀早就迫不及待拿起一杯热咖啡冲他那张脸洒上去了。
可，她怎么越听越觉得，这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好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靳凛生。
不会吧……
单菀的心跳得有些快。
她慢慢将那本杂志拿下来。
日光透过米色的蕾丝窗纱，变得柔和了不少。
男人上身的黑衬衫松松垮垮，只扣到第三个扣子，懒散靠在沙发背上，大喇喇敞着腿，一脸的不耐烦。
视线在空气中蓦然撞上，那双桃花眼从最开始的玩世不恭逐渐冷凝下来。
“不好意思，重新介绍一下。”
他伸出手来，每一个字都落在她的心上，清晰有力:“靳凛生。”
单菀心跳骤停。
她缓慢眨了下眼，才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声音止不住颤抖:“你好，我是单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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