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终于落下了帷幕。
金承风会许多奇技淫巧,在生死关头,竟然拼着一条命使了出来,勉强困住了南浔几个时辰。
……
十巫谷阳光和煦,药田在阳光下散发着浅绿色的光芒。
然而茅草屋中的南浔,却是眉心紧缩,瞳仁锁着正慢悠悠替余非凡把脉的医圣。
莲焱之火、固魂草、聚灵枝全部都在。
此刻的唯一不确定因素,便是医圣的意愿。
每一分每一秒心脏都仿佛在烈焰上灼烧。
额头沁出了汗液。
仿佛有一柄钝刀在缓缓地摩挲着脖颈。
许久,医圣结束了这场难捱的折磨,收回了把脉的两指。
见此,南浔步伐上前,急切开口道:“前辈,何时开始救助?”
医圣倦怠般眯着眼,不慌不忙道:“你师弟他已有一片魂识消失。”
仿佛有一道雷电击在头顶,南浔语气愈发恳切:“还请前辈尽快施以救助。”
医圣半耷着眼皮,慢悠悠道:“一百坛桃花酿。”
南浔满口答应:“好。”
医圣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一个时辰内,吩咐南浔将热水、灵草一干物品全部整理好。
待一切事了,医圣本人随意瞥了一眼紧张兮兮的南浔,垂了头拉下床帐道:“你先出去,两三个时辰即可。”
站在屋外,南浔的眸子仿佛被胶水黏在了那扇小门。
尽管坚信着医圣的实力,南浔不自觉的胡思乱想起来。
坚信着余非凡最后一定能痊愈,然而这等待的滋味,太过难熬。
南浔在外边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回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在南浔的心脏上留下既疼又期待的痕迹。
天际燃烧了橘红色的霞光。
那扇几乎被南浔瞪烂的门扉,终于缓缓地打开。
当屋内人露出了全貌,南浔瞳孔乍缩。
红中透黑,无端几分绮艳的花朵绽放在医圣的衣衫上。
而一株萎靡的花朵,在医圣手中碾碎成齑粉,随风吹去。
那暗色的荧光转动着,逐渐消逝。
期待感迫使南浔迈步向前,然而心脏深处的那一分担忧,又让南浔不自觉的回到了原地。
然而,医圣却不会顾及南浔内心的感受:“进去吧。”
仿佛流放千里的囚徒突然间得到了皇帝的特赦,南浔眼中顿时迸发出了炸开的烟花。
匆匆一句“多谢前辈”后,南浔蓦然穿过了医圣的身侧走进了茅草屋。
血腥味扑面而来,南浔一眼便看到了半开的床帐下,那张沉沉睡去的面庞。
脸庞深邃,睫羽仿佛蝶翅。
而血迹晕染在被子上,余非凡白皙没有一分血色的面庞,会让人恍然这是一个谋杀现场。
南浔脚步轻的几乎无声,一点点靠近余非凡的方向。
看到被子上的血迹,南浔眉心一蹙。
视线再往上移,余非凡洁白衣领上的血花顿时让南浔起了帮余非凡换掉衣衫的想法。
余非凡可以忍受脏乱,但凭借南浔对余非凡多日的观察,余非凡有些微的洁癖。
眸光逡巡在余非凡的面颊上,南浔手指覆上了余非凡的衣领。
与此同时,眼睑合上。
喜欢余非凡是事实,但余非凡没有回应也是事实。
南浔做不出乘人之危的事情。
谁知,就在南浔刚碰上余非凡的衣领时,还未动作。
余非凡缥缈若烟尘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兄。”
南浔手指霎时间仿佛触碰到了火焰,蓦然间弹开。
眼睛睁开,绯红的色泽顿时洇染在南浔的面颊上。
向下看去,南浔与余非凡目光顿时相撞。
眼看着余非凡仿佛要挣扎着起身,南浔心脏顿时一紧,窘迫荡然无存,手臂一抬按压住了余非凡企图抬起的肩膀。
心脏泛滥成了一汪春水,南浔眉眼仿佛染上了春光。
他温柔道:“先躺下。”
蚀魂花吞噬了余非凡的魂魄,剥离了蚀魂花,余非凡的魂魄亦需要恢复。
仿佛带着某种催眠的能力,只见余非凡的睫羽倏然闭合,闭合之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蓦然抬起。
那双澄澈的眸子顿时望向了南浔。
只见余非凡翕动了唇齿,声音沙哑也吐出了血腥气。
“师兄——”
南浔温柔低垂眼睑,静待着余非凡的下文。
然而,南浔的眸子中,余非凡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一片绯红。
也不知是因为血气上涌,亦或者其他。
下文没有出来,余非凡蓦地闭合了眼睫,苍白的唇瓣翕动道:“我睡了。”
南浔替余非凡稔了稔被角,道:“你好好休息。”
随后默然半晌,南浔道:“我去准备药浴。”
肉眼可见被角一抖,余非凡似乎向下移了移。
从棉被中,传来了余非凡闷闷的一声:“嗯。”
待南浔离去带门的声音响起,余非凡蓦地睁开了眼。
困乏至极的意识,在看到南浔后,十分清明。
让余非凡想起了前几个时辰的事情,困意顿消。
余非凡将被角掀开,露出了血渍斑驳的中衣。
在看到中衣后,一刹那回想起了南浔的动作。
转瞬明白了南浔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