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烁咬阮漠寒唇角的动作,滞了一瞬。
揽着阮漠寒纤腰的双手,却不放,还是紧紧抱着,越来越紧。
头埋进阮漠寒的颈窝里,蹭两蹭,又一口狠狠咬下去。
阮漠寒继续盯着指间燃烧的烟。
“你是我的医学研究对象,记得吗?”阮漠寒轻声说:“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记得吗?”
简烁咬着她颈窝的唇,忽然狠狠用力。
肩头一阵微微痛感传来。
然后,简烁松了力,揽着她腰的双手也松了,垂下去。
“你在说什么啊?”简烁的声音响起,妖异的,魅惑的,冰冷的。
没有感知,没有感情。
她抬起头,手抬起来,捏住阮漠寒的下巴。
强迫阮漠寒淡淡浅棕色的眸子,对上她一双墨黑的瞳仁:“你不会还是自恋的觉得,我对你有感情吧?”
阮漠寒看进那墨黑的瞳仁,闪着虚无的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唇角泛着冶艳的笑:“我是你的医学研究,你是我的一个游戏。”
“这一点,我们早就明确了,不是么?”
阮漠寒淡淡开口:“那,很好。”
******
周三早上,卧室。
阮漠寒像平时一样,换上一件软绸的白衬衫。
整理衣衫时,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目光落在脖子与肩膀的连接处。
一个淡淡的牙印,透着纠缠的暧昧气息。
这件衬衫的领子不够高,牙印就若隐若现的露出来。
阮漠寒半垂眸子,把衬衫脱了。
镜子里映出她的背影,剪裁极简的黑窄裙,没有任何装饰的内衣,细细黑色背扣,扣在她光洁如玉的背上。
黑的浓黑,白的莹白,黑白分明,一清二楚,所以连背影,都透着清冷禁欲的感觉。
唯有简烁,
简烁是她指间的香烟上,那一点细碎的灰。晦暗不明的,模糊暧昧的。
阮漠寒拿起一件材质偏硬、领子更高的衬衫时,又在镜子里看了一眼脖子。
一个淡淡的牙印,也是暧昧模糊的一片。
不是泾渭分明。不是界限清晰。
阮漠寒不愿再看,套上衬衫,理好头发离去。
******
聆音团队和GS团队的例会以后。
这一次,是姜凯伦把阮漠寒留了下来。
姜凯伦优雅笑着问到:“简烁在你家住的还好吗?”
阮漠寒语气淡淡:“你很关心?”
姜凯伦笑:“是柏女士托我问的。”
“她既然觉得简烁害她,到底为什么这样追着简烁关心?”
姜凯伦像是觉得她这话问的奇怪:“我说了,她早已大度原谅简烁。”
“柏女士……”阮漠寒对上姜凯伦那双貂一样的眸子:“真是如此温柔深情的一个人?”
“大概吧。”姜凯伦不置可否:“你可以自己去探究,或者,让简烁自己去探究。”
阮漠寒还是淡淡看着姜凯伦,也不追问。
姜凯伦自己说了:“柏女士今天,会趁杨老夫人出去见朋友的时候,叫简烁去医院见她。”
“你猜,简烁会不会去?”
阮漠寒:“会。”
“为什么?”姜凯伦笑。
阮漠寒面色冷冷:“不在意的人,有什么回避的必要?不如按对方的意思,直接去见面了事,避免后续纠缠麻烦。”
“是这样吗?”姜凯伦问。
“当然。”
阮漠寒语气淡定。
但在衬衫的领口之下,她的肩膀上,淡淡一个牙印伤口,微微发痛。
不知是因为衬衫的料子太硬,还是姜凯伦打量的目光太犀利,阮漠寒觉得那伤口越来越痛。
昨晚简烁的喃喃絮语,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不够,不够,不够。”
“阮总监。”
阮漠寒回过神,听到姜凯伦在叫她。
貂一样的眸子,笑笑对上她的眼睛:“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看么?”
“简烁和柏女士见面的场景。”
******
H医院,柏静娴病房外。
姜凯伦和阮漠寒并排站着。
姜凯伦透过病房门上的小小玻璃,往里面望了一眼,笑道:“她在。”
她让开位置:“阮总监,要看看么?”
阮漠寒淡淡道:“这样偷窥,不好吧?”
姜凯伦笑:“她本来就是你的医学研究对象,医院病房也并非绝对私密场合,受医生护士观察监管。”
“你居高临下,看着小白鼠在笼子里扑腾时,会觉得是偷窥吗?”
“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并非当她是小白鼠了?”
阮漠寒轻不可闻的吸一口气,站过去。
简烁背着手,靠墙站着,唇角挂着慵懒又妖异的笑。
柏静娴靠在病床床头,笑得温和。
她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脸上就还如以前那般,泛着母性温润的光。
简烁语带嘲讽:“下一次,我要放些什么呢?”
“撒一片油?放一片香蕉皮?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摔得更惨?”
“还是说……”她猫一样眯起眼睛,神情就越发妖异:“直接放一个鞭炮,为我那还未出世的小侄女提前庆祝。”
她背在背后的左手伸出来,手指张开,模仿鞭炮燃响、火花炸裂的瞬间:“砰!”
“砰!砰!砰!”
“说不定小侄女,就急着提前出来呢。”
“可提前出来了,又活不活得了呢?”
简烁唇角笑意更深,眼底一片冰凉,手指不停的张开又合拢:“砰!砰!砰!”
那样妖异的神情,像不计后果、天真残忍的恶童,把整个世界破坏殆尽,也在所不惜。
整个光洁明亮的病房,都因角落里的她,变得阴郁下来。
天色也在配合似的,照进病房窗口的阳光,一瞬被阴云遮蔽。
阮漠寒想起今早看过的天气预报,今日有雨。
连风也刮起来了,轻摇着病房的窗户,微微当当作响。
像有人害怕的声音,像有人牙齿打颤的声音。
但显然害怕的人不是柏静娴。
她只是一脸温和,笑看着简烁,好像简烁是一个闹脾气在地上打滚的孩子,等她胡闹完,就没事了。
果然简烁见柏静娴毫无反应,无聊的撇撇嘴,手垂下去。
“你既然没话说,那我走了。”
柏静娴叫住她:“阿烁。”
“到我床旁边来坐一坐。”
她问简烁:“你要摸摸我的肚子吗?”
简烁一愣。
“你不怕我害他?”简烁勾起唇角笑,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一拳打下去!”
“哇呜!哇呜!哇呜!”
她模仿婴儿惊惧的哭声,咯咯咯的笑。
柏静娴的声音,依旧淡定温和:“你过来,摸一摸。”
简烁迟疑了一下,走到床边。
“你坐下。”
简烁坐下了。
“摸吧,你的小侄女。”阮漠寒抚着自己的孕肚。
简烁到床边坐下以后,阮漠寒就只能看到她的一个背影。
在看不到她脸上神情的时候,其实背影单薄,看起来弱弱的,像被遗弃在路边的猫。
她又想起简烁,独自躲到那射击场后,躺在废弃公园落满枯叶的长椅上。
也如现在一般,像只被遗弃的猫。
她听到简烁问柏静娴:“大嫂,你真觉得是我故意害你?”
“奶奶说……”柏静娴迟疑了一下:“算了不说这个,无论如何,阿烁,我原谅你。”
“原谅?”简烁“呵”的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你原谅,也不想摸你肚子。”
一句“原谅”,昭示了柏静娴的态度。
她和杨海宁,都觉得事情是简烁做的。只是她和杨海宁的态度不一样,她把简烁当成打滚要糖的小孩。
只是简烁要的不是糖,是一点点关注和温暖。
柏静娴抬手:“阿烁,你好像瘦了。”
“你不摸,没关系,过来,我摸摸你的头,像你十岁多的时候那样,好不好?”
不好。
阮漠寒站在病房外面,在心里回答。
此时接受柏静娴的示好,不就等于接受了柏静娴的原谅?
不就等于承认了事情是简烁做的?
姜凯伦一直站在阮漠寒身边,拿手机处理工作的,这时抬起头来笑问:“你猜简烁会接受,还是不会接受?”
阮漠寒淡淡道:“不会。”
下一秒,她却眼睁睁看着,简烁的背影晃了晃。
那么骄傲的头,低下来,缓缓的。
柏静娴笑了,手轻轻落在简烁的头顶:“阿烁,乖啊。”
一秒。
两秒。
三秒。
短短三秒之后,简烁一下子拂开柏静娴放在她头顶的手,猛然站起来:“我走了。”
她逃一般,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步伐凌乱冲出病房的时候,病房外空无一人。
阮漠寒早已走了。
在简烁背影轻晃、向柏静娴低下头的那一秒,她就已经走了。
******
晚上,阮漠寒按时下班回家。
简烁和阮清音并排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屏幕。
电视里传来令人后槽牙发冷的音乐,像金属勺子在瓷器上反复摩擦。
阮漠寒瞟一眼电视。
洁白的床单,黑色的利爪,纷飞的血浆。
不是简烁能承受的程度。
简烁却盯着电视,眼睛一眨不眨,脸上的表情一如往昔,淡漠,冰冷,麻木。
她分明在出神。
阮漠寒走过去。
是阮清音先跟她打招呼:“妈妈,你下班了。”
简烁回过神,扯起嘴角,一秒之内,那种妖冶又魅惑的笑,就又爬上她的脸颊:“主人,你回来啦。”
故意的。
阮漠寒面色冷冷,把手里拎着的青椒和瘦肉递过去。
每一道面,她至少会让简烁练习两次以上。
简烁伸出纤长手指,像是想要去接,又挪开,来回来去在空中画着圈:“我接,我不接,我接,我不接……”
阮漠寒面无表情看着她:“你够了。”
阮漠寒平时说话,语气本就淡漠,这句话说出来,却比平时还要冷上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