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阮漠寒竟然拒绝了。
简烁抬头,一脸茫然。
像个糖已到嘴边、又被夺走的孩子。
“不要?”她反问一遍,猫一样的双眼眯起来。
“不要。”
阮漠寒重复一遍,伸手,摸到门边墙上的开关,把阳台的灯关了。
整个阳台在夜色中陷落,只有客厅的灯光,从背后透出来。
简烁放开阮漠寒的纤腰。
阮漠寒问她:“气了?”
“没。”简烁嘟着嘴在门边踢了一下:“睡了睡了。”
她想走。
阮漠寒纤细的手再次伸出。
揽住简烁的腰,抱紧。
“在阳台继续,不好吧?”
******
阮漠寒卧室。
阮漠寒一伸手,手指塞进简烁嘴里。
简烁咬下去,又松开。
同样的力度,落在阮漠寒耳垂上,那颗浅棕色的小痣。
和柔软的唇。
阮漠寒点点自己的脖子。
那些痕迹还在。
猫舌扫过。
阮漠寒有时觉得简烁有猫的舌头,毛茸茸的倒刺,用力扫过,一种微妙的刺痛。
“想继续么?”
“你想继续么?”
“我看看你……呵。”
“那我看看你。”
依然谁都不松口,谁都不服输。
直到阮漠寒呼吸变得微妙。
简烁抓着她的手腕,钳制住,举过头顶。
阮漠寒自己的手背,压到自己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光滑一片。
她偏头,光洁的脸颊也碰到枕头上散落的、她自己的头发,还有简烁撑在枕头上的一只手。
她凑过来蹭了蹭。
自己手背压住的发梢,微微拉扯。
“喜欢这样?”简烁问。
阮漠寒点头。
喜欢这样。
极致的快乐。极致的痛。
自我惩罚,直到天堂和地狱的尽头。
******
第二天周六。
阮漠寒问简烁:“你能不能替我去个地方?”
“不能。”
阮漠寒淡淡瞥她一眼。
简烁懒洋洋的:“哪儿嘛?”
“王诺那儿。”阮漠寒说:“我买了一些书,你帮我送过去。”
“我没车。”
“打车。”
“我每个月就二百五!上次打着车满邶城找你,还是找我朋友借的钱。”
她躺在沙发上,来回来去晃着一双大长腿: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阮漠寒:“我帮你还。”
简烁一下子坐起来,笑嘻嘻:“真的?”
“下周每天拖两遍地,擦两边窗子和家具。”
“有没有搞错?”简烁“嗤”一声:“我手都变粗糙不美了!”
她和阮清音一样,注意力很容易涣散,此时看一眼自己的手,注意力又全被自己的指甲吸引过去。
像是觉得自己指甲的形状不够好看,露出唇边尖尖牙齿,张嘴就咬。
阮漠寒把她的手打开。
简烁不满的撇撇嘴。
阮漠寒:“你要是不想多做家务,或者……”
听到有别的办法替自己还钱,简烁又来了兴致,嬉笑着眼巴巴望像阮漠寒。
阮漠寒看一眼她的坐姿。
双手撑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向后折起。
阮漠寒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到简烁面前。
简烁一愣。
阮漠寒声音清冷:“握手。”
简烁又一愣,但阮漠寒莹白的掌心,好像对她有魔力,那样清清秀秀伸在简烁面前,简烁不由自主把手放了上去。
“不错。”阮漠寒语气淡淡。
像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简烁的头:“可以,很圆。”
简烁还愣着。
头很圆?这是什么夸奖?
阮漠寒又面无表情看向她:“叫。”
简烁已经,完全明白过来阮漠寒在干嘛了,双眼不满的眯起来,看起来更像猫。
她眯眼盯着阮漠寒。
阮漠寒还是面无表情:“不用帮你还钱吗?”
“那算了。”
她转身欲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轻轻拉力。
简烁伸手拽住阮漠寒的衣角,心不甘情不愿的:“喵。”
阮漠寒面无表情的回头:“听不到。”
“喵。”
“听不到。”
简烁气了,超大声的:“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阮漠寒抿抿唇角。
又伸手,揉了揉简烁的头。
转身走了。
简烁在她身后喊:“喂,阮漠寒!”
阮漠寒只留下一句:“钱会帮你还的。”
好,这下简烁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得逞,还是阮漠寒得逞。
闷闷在茶几上踢了一脚,痛得抱着双膝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啊!啊!啊!
她真的很想放声大喊,阮漠寒怕扰邻又不让她喊。
简烁一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觉得与其在家憋闷着,倒不如真的去笑研走一趟。
******
简烁带着阮漠寒交给她的书出门。
阮漠寒把钱转给她以后,已经先简烁一步出门了,说要去聆音加班。
阮清音觉得奇怪:“妈妈,你不是从来都在家加班?”
阮漠寒解释:“聆音和GS的合作到了最后关头,所有中高层被要求到公司碰头。”
阮清音转回头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她听不懂也不感兴趣。
简烁出门的时候叫阮清音:“跟我一起去玩别的小孩。”
阮清音摇头:“无聊。”
“我只希望他们不要来烦我。”
简烁只好自己出门了。
抱下楼的书放在脚边,站在小区门口等网约车。
午后的太阳那么晒,把她都晒黑了。
为什么她要跑这一趟帮阮漠寒送书?
她跟眼镜娘很熟么?
回过神来,简烁仔细一想又觉得气不过,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脚踢在一摞书上。
书倒了,像塌陷的金字塔。
简烁笑了起来,如天生带着破坏欲的恶童,觉得好玩。
这时路边“滴滴”两声,她叫的网约车到了。
司机打开车窗问:“小姐,请问您是尾号xxxx的乘客么?”
简烁点头,一撩自己一头魅惑的墨黑长卷发:“你,帮我把书搬上车。”
司机是个光头大叔,不为所动:“你自己搬。”
“哈?”
“我又不是货拉拉,不负责搬货。”
简烁很想像以前一样说:“你帮我搬,我多给你钱,十倍!”
可她现在没有钱。
她想要钱,就要去阮漠寒那里喵喵喵。
那还不如她自己搬书!
简烁气闷闷又在那堆已经倒塌的书上踢一脚。
司机:“小姐,你能不能快点?”
简烁尖叫一声:“啊——!!!”
弯腰,把自己踢到的书,又一本本捡起来,搬上车的后座,自己钻进去,猛一关车门:“走吧!”
司机开车,简烁把后座的车窗大开。
呼啸的风灌进来,吹着她一头墨黑浓密的长卷发,在风中翻飞。
简烁对着风:“啊!啊!啊!”
司机透过后视镜,瞟一眼后座好看到近乎妖冶的乘客。
淡定的拧开音响:“唵嘛尼叭弥吽……唵嘛尼叭弥吽……”
“这什么?”简烁越发烦躁:“你念经啊?”
光头大叔司机点点头:“对啊。”
他劝简烁:“你认真听,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bā • jiǔ,你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云淡风轻内心坦然……”
简烁“啊”一声打断他:“你是阮漠寒徒弟吧!”
******
笑研聋哑儿童慈善机构。
王诺收到了简烁的通知,站在门口等她。
王诺把书搬下车,问简烁:“跟我一起进去么?”
简烁:“不去!”
王诺点头:“那好吧,再见。”
她抱著书往里走,简烁一愣。
“你怎么不留我呢?”她跟上王诺。
王诺目视前方:“我为什么要留你?”
“那我偏要去!”简烁嬉笑起来。
她跟着王诺走进笑研,嘴里哼着:“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旋一个圈,再旋一个圈,再跳三步。
王诺还是没忍住看了她一眼:“你心情很好?”
简烁笑嘻嘻的,跑到操场上,往秋千上一蹲:“眼镜娘,你的漠寒那些事,我都知道啦。”
“而且,都是她主动跟我说的。”
“以后,再没有你的漠寒了。”她妖冶笑着看向王诺:“以后,是我的阮漠寒。”
她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用手指比一把shǒu • qiāng。
指尖对住王诺,单眼瞄准。
冶艳红唇翕动:“砰!”
随即“咯咯咯”笑起来。
王诺远远抱着一摞书,站着,看着穿一双十厘米高跟鞋蹲在秋千上的简烁。
夏日午后,太阳很大,明晃晃的耀眼,带着点燃一切的姿态。
与此同时,风也很大,拂动着简烁一头墨黑的长发,像一面不设归途的引路旗。
王诺看着简烁,简烁也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