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神光练了三年刀术,客居平郡的铸剑师终于锻造出一把薄刃如雪的长刀。
女先生笑意盈盈,屈指弹了弹刀身,铮鸣如雁,绕梁未绝。
“不错,的确是把难得的好刀。”
少女已成长得更加纤细窈窕,她握着长刀,清冷的银光停在眼角。
“这本刀谱我已习完,先生可还有所授?”
“无。我已倾囊相授,女郎可莫要做个贪心人。”她说得打趣,可总是有些意味深长,“听信我一言,总好过再白受些求不得的苦楚。”
王神光早已习惯她无端冒出些神神叨叨的话,手腕轻挽,将长刀落于绛紫刀鞘。
“先生说笑了,我从不会相求于人。”
”是吗?女郎心性冷然,确实是不会央求他人,算我多言了。望你此心长存,永无更改。”
少女的目光透过缭缭白云,迁徙的鸟雀高鸣,一声一声,拨弄起困锁的心房。
“有朝一日若改了……”
女先生倚靠在刺槐树下,她正折下眼前枯枝,姿态随意。
“有朝一日若改了,那便是我也算不透的结局。我曾有一故人,心性超然,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可惜她生不逢时,注定要受些磨难。我那时诸事缠身,为免影响她运道,故而托词离去,我临走时曾赠她谶言,而她许是未放在心上。等我辗转重游故地时,她人已睡蒿藜青冢。”
她说得细致,似是确有其事,王神光少见来了些兴味,那双眼眸专注望向她,“先生所赠何言?”
女先生扔掉碎木,拍了拍手上浮灰。
“我说,世事诸多烦扰,过于相究,只怕会害了她,不如珍惜良辰,莫怠良人。”
寒风呜咽,天上逐渐飘下落雪,王神光的视线被雰雰白芒扰乱,树下的女人提起紫衣裙摆,小心走过水面鹅石,待她站定后,风雪扑落满肩头。
“我该走了。”
“为何?”
她笑得一如初见时的娇俏,那双灵动猫眼眨了眨,颤落下细碎的雪花。
“我再不走,我夫君就快寻过来了,他虽然平日里是个好说话的人,可我毁了他的宝贝,现下脾气应是不大好。未免你平白遭些是非,我先出去避些时日。”
王神光仍冷淡着面色,只轻缓吐出长息,旁人似乎怎么也瞧不出她心底升腾的失落。
“那就尽快回来吧。我的刀术还需要先生指导,精进一番。”
“我以为你会挽留我呢,到底是个冰美人,真是寡情。”
她未再多说什么,只压着步子后移,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陡然停住步伐,笑看那头少女略有些不自在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