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芜转头双眼赤红的看着连益博,勾唇冷笑道:“前辈,是来杀我的?”
连益博有一瞬的失神,方芜和自己说话,语调从未如此冰冷,此时的他距离入魔只差一步。
连益博放缓语调,尽力柔声道:“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不要乱想!”
方芜面无表情看着他,依旧冷冷不语,眼见方福生已经翻起白眼,连益博抢上一步扬声道:“他们死了你就真的解恨吗?杀了他们从此你便不容于世,你的牺牲值得吗?”
方芜眸色闪动手中力道渐松,窒息的方福生得以喘息脸色稍缓,连益博略微松了口气,现在他还未彻底失智,自己的规劝还是有用的。
“既然错在他们,你又何必拿他们的错误来折磨自己?”连益博缓步上前,轻轻握住方芜的手,略微发力掰开他的手指轻声说道,“你不是他们口中的人,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他们不在乎你,你又何必在乎他们如何说你呢?”
方芜眼中冷漠略退,也顺从他的动作松开手指,连益博对他轻柔笑着,方芜盯着他的双眼,失神般呢喃:“前辈……”
他的前辈,从来都是这样温柔,总会出现把自己拉出困境,所有人都嫌弃自己时,也只有前辈会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他从来都很听话,可听话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的欺辱,只有在前辈面前,自己的服从乖顺能够得到肯定。他喜欢前辈的笑容,永远那么的温暖和煦,他不需要说话,只要笑一笑,就能感到他的肯定,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忽然伸手把自己推开。
连益博徒手握住刺来的匕首,不顾疼痛一掌将那青年推回原处,方芜将方福生甩在地上,转身握住他的手,看着深可见骨的伤痕冷冷抬眼。动手的是方福生幼子方安,他眼见父亲情况越来越差,方芜又正在分神,便出手想要救人,方才行动全凭一腔冲动,如今冷静下来却慌了神:“我……我没想伤他,我……我是想杀……”
连益博紧紧握住方芜的手腕,频频摇头:“我没事,方芜,我没事。”
眼见他眼中消散的血色重新凝聚,连益博全神戒备,却还是被他甩开了手。方芜目眦尽裂杀气凛凛,炸裂的灵力让连益博呼吸困难,方家人更是头痛欲裂哀嚎不断,方芜,因为他,入魔了。
他一步步逼近方安,年轻人惊惶想后撤,双脚却好似被钉住般动弹不得,方芜周身的煞气,压制的他不住咳血,
方夫人强忍着不适,叩首哀求方芜放过他,然而入魔的方芜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赫然出掌向方安的胸前拍去。
“安儿!!”
方夫人喉间发出恐惧的“克克”声,惊恐地瞪大眼睛。方安前襟被鲜血浸透,不住的哆嗦着,不一会衣摆处便一片湿润,肩头的手掌用力将他推进母亲怀中,那双手的主人颓然脱力跪在了地上。
方芜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对着眼前的背影梦呓般念着:“前……辈……”
连益博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眼前白光阵阵,他庆幸自己刚才为方安挡下那一掌,自己灵力深厚尚且如此,若是方安势必当时便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待到白光散去,便见方芜目光冷冽盯着方安,眼中红光更甚,掌中凝聚的灵力亦更刚烈,连益博攀住他的身体,费力起身掰过他执拗的脑袋,染着血的唇狠狠与他撞在一起。
方家人惊的说不出话,方芜也呆呆站着,连益博环上他的肩头,痛苦的喘息着道:“你的执念,从来都不是他们,让他们走吧……”
方芜垂下头来和他对视,连益博微笑着抚上他的侧脸,看着他越发深红的双眼道:“让你入魔的是我,这执念,我帮你一起解了它。”
重新贴上那有些颤抖的唇,连益博会做的也只是张口轻咬,忽然腰间一紧他的主动全然被击退,只能勉强逢迎着方芜的疾风骤雨。方芜埋首在他颈肩处啃咬,力道大的仿佛要咬断他的脖子,连益博转头冲着呆傻的方家人低吼:“走啊!”
方芜闻声猛然抬头,却被连益博抱住,主动凑上去亲吻,余光瞥见方家人互相搀扶着匆匆离开,他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方芜撞进身体,连益博疼到窒息,然而失控的人毫无意识,就算他说再多也不会听见,连益博只庆幸方才亲吻拉扯间,二人已经进了一旁的马车,否则幕天席地的……真的是太过羞耻。忍受着内伤闷痛和身体的冲击,连益博全无快意,所求只有两件事,一是这场折磨能快些结束,还有就是结束时自己能够还有力气,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片刻之后,车外的帷幕静了下来,力竭的方芜附身喘息着,激烈的撞击下,连益博只觉得头昏眼花,背后摩擦的生疼,腰更被他弯折的差点折断,此时他才意识到,把方芜当成孩子看待,是多么愚蠢的做法。力气稍缓和,连益博喘息着,伸手探向方芜的额头,还未碰到便被他大力按住,没来及说出口的拒绝,被方芜生生吞下,领着他接受新一程的风雨。
蜀山郡北城门。
柳霁雪派了文宗弟子来找孤月华和魔恪,告诉他们连益博来了蜀山郡,现在说不定和方芜正遇上。众人散开找人,却让他们在北门遇见了方家一众人,孤月华看他们凄惨的样子,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便问他们有没有遇到别的人。方家老太太依旧阴阳怪气的哼着,方家人战战兢兢不敢说,最后还是方福生哑着嗓子告诉他们,方芜在城郊树林,他们要找的人应该也在,绝口不提自己被救一事。孤月华和魔恪倒也习惯了,并未和他们多纠缠,立刻启程前往城郊。
城郊。
连益博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若刚才的一场只叫发泄,此时此刻便是抵死缠绵,已经不知道纠缠了多久,晕眩了多少回,方芜绞尽脑汁取悦着他,带他经历着此生都没感受过的快意,这般胡天胡地好像永远也没个完。方芜把连益博抱起,附在他耳边一声声喊着前辈,他们就这么拥抱着亲吻着,感受着眼前黑白带来的晕眩。
连益博脱力的趴在方芜肩头,感受着肩头濡湿的亲吻,哑声唤道:“方芜……”
回他的是一如往常低沉的语调,温柔中带着笑意:“嗯?”
连益博喘息着,费力勾住他的脖子,看着他恢复神采的双眼,抵上他的额头。
眼前是方芜深情黝黑的瞳仁,耳边是他磁性的轻笑声,连益博合上双眼,恍惚一下后,运转起心法,方芜先是错愕一下,本能的正要反击,却被连益博用力搂住,身量相当的二人暗暗较劲,最终方芜放松下来不再反抗,嘴角噙着无奈的笑容由他动作。
一切回归平静,连益博接住昏倒的方芜,将体内杂乱的灵力抚顺逐一炼化。
雄厚的灵力加持下,连益博的内伤很快便调理好,身体却没有那么快顺畅,腰疼腿麻浑身酸痛。他拿过二人散落的衣物,先给方芜收拾好,再艰辛的把自己穿戴整齐。
孤月华和魔恪等人赶到时,连益博正半倚着车舆在休息,膝头是昏睡的方芜,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捋着方芜额前的碎发,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出神。
孤月华眉头蹙起正要开口,却被连益博眼神一扫忽然噤声,他觉得师兄有些奇怪,却怎么也说不上哪里不对。连益博目光软下来,笑着招呼道:“你们来了。”
孤月华上前去扶他,连益博摇摇头,看着膝头的方芜说道:“先让人把他带回松鸣剑派。”
孤月华有些错愕:“他不是蜀山弟子?带回松鸣山……不合适吧?”
连益博收敛笑容,冷峻肃杀的神情,连魔恪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说:“蜀山,等他们找来了再说。”
魔恪忍不住和孤月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来。
九重天议事厅。
联军赶来和魔界先锋队汇合,莫玄站在高处对魔军训话,戎越甩净月灵剑刃上的血迹,看他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时竟看的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