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说没说话我没听清,反正她跟上来了。我不是第一次被疯子追,虽说慌乱但有经验,知道不能往家跑,弄不好她又得敲门去,便逆着家的方向玩命狂奔。半路还隐约听一大爷猛夸:“这小兔崽子跑的真快,我骑车都撵不上!”
没头苍蝇似的拐了好几个弯,跑到学校门口实在跑不动了,不得不放慢脚步。刚想扭头看看疯子还在不在后面,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探出来,钳住我的书包带。
我一惊,抬头一看是个穿花格子衬衫的中年妇女,黑呦呦的脸配着烫满卷的短发。我想挣没挣开,妇女抓着我和蔼的问:“小同学,你是这个学校的吗?”
我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啊!”
她好像没看出我很慌张,慢条斯理接着问:“你是哪个班的啊?”
我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音:“学前三的……”
妇女笑笑:“那你叫啥呀?”
我注意力压根也没在她身上,光惦记疯子了,想都没想:“我叫陈光……”说完瞬间合计过味了,后悔不该随便告诉陌生人名字。
妇女笑的更欢了:“那就对了,我是你妈单位同志,你妈让我接你放学,还让你带我上你家取二十块钱。你有家里钥匙吧?”
等她这话出口,我彻底明白了,老师给做过安全教育,有这么个类似的案例,专骗小孩,我碰到传说中的坏人了!
前有坏人后有疯子,出龙潭入虎穴急得我不知如何是好,再不行只能喊救命了。就在这个节骨眼,身后的疯子已经悄悄追了上来,“嗷儿”一声怪叫不由分说亮出十指掌挠向了抓着我的中年坏妇女。
妇女蒙了,下意识松开我举起手臂去搪,疯子没挠瓷实,紧接着张嘴照她胳膊一口咬下去。妇女这次没躲开,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和疯子撕巴在一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甭在这坐山观虎斗了,借这空档我赶紧脚底板抹油——溜了吧!
一溜烟跑回家,我爸在看电视,我妈在厨房做饭,两人依旧不说话。我和我妈吃完饭轮到娘俩看电视,我爸去厨房给自己弄口吃的。日子继续在沉默无语的凝重中度过。
但今天我先被疯子追,又被拍花子掳,两个我最不愿意回忆的角色让我一晚上做了许多噩梦,,我一直在逃跑,而双腿却像灌铅般沉重。
第二天,我一如往日的背着书包走进学前三班的教室。老师在讲台前坐着,底下谁也不敢吱声。许文彬比我来得早,老老实实在桌子上画画,看见我神秘而严肃的点点头,鼻子旁边一大条子淤青,应该是昨天被栅栏门上的铁条撞的,带着莫可名状的喜感。
我赶紧回到位置上,摘下书包拿出文具盒坐好。上课铃还没响,一个女人出现在教室门口,冲我们班主任陶老师招招手。
陶老师立马从讲台下来恭敬的问:“马主任您来啦?有什么事儿吗?”
她们的对话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大家纷纷抬头向门口张望,这一眼不要紧,我惊得下巴差点没掉桌子上。烫的卷卷的短发,黝黑的脸庞,不正是昨天拉住我让我带她回家取二十块钱的中年坏妇女吗?
只见她脸上横七竖八的全是血檩子,胳膊还缠着层厚厚的白纱布,不用问,肯定是昨天疯子的杰作。我不禁既恐慌又纳闷,她来学校干啥呀?回头看看许文彬,他正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往门口瞧,丝毫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
被称为马主任的中年坏妇女说话了:“陶老师,陈光是你班的学生吧?”
陶老师点点头,往我这里瞅瞅:“是啊,您找他啊?”
马主任顺着陶老师的目光终于发现了我:“对!就是他!让他跟我出来一下。”我当时蒙逼了,这坏妇女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跑到学校来继续拐骗我。容不得我多想,她又对陶老师说,“你也来一趟吧。”
让陶老师一块去,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有老师跟着我心里踏实许多。
陶老师年纪不大,梳个五号头,一脸青春痘,平常喜欢穿一套黄绿色的旧式警察制服,不过没有领章袖标。她领着我跟在马主任身后好像也挺紧张。
马主任办公室在三楼,楼梯上她有一搭无一搭跟陶老师闲聊:“陶儿刚毕业吗?”
陶老师十分拘谨:“去年毕的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