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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奇怪的夏天(2)(2 / 2)

“好,你的双眼已经完全好了,可以清晰地看到东西了。我现在从十倒数到一,数到一的时候你就会醒来,你的双眼会完全恢复。”

华唯鸿以肯定性的语调暗示着,他看到夏初握着白色床单的手在微微发抖,便轻轻把那只手握在了手心,“十,九,八,七……”

他轻轻倒数着,数到一的时候,夏初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把手放到她眼前:“能看到吗?”

“很模糊。”夏初说着轻轻按住了头部微微蹙眉,像在恼恨一个电路开关老化不灵。

“头有点痛是么?”

夏初还是不敢完全睁开眼睛的样子,轻轻点头。

“这很正常。再休息两天你的视力可以完全恢复。”

华唯鸿舒出一口气,他看到她的眼角又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不要再想伤心的事情。保持心境平和,在你出院之前我会常来。”

夏初看着那张脸,模糊得就像冬天雾蒙蒙的玻璃橱窗,只有那笑容是鲜活的。哦,那笑容可以扎根到心里去,开出纯净的白莲花,她感激这笑容。

在城市里面你会经常遇到一些叫做什么“村”的地方。

李宛冰就住在一个以治安极差出名的村落。从市中心的康德医院到她居住的“和平新村”要转上一班地铁,两次公交。一个多小时的颠簸之后,便是那些参差不齐的牙齿一般的破旧楼房伫立在坑坑洼洼的水泥牙床上十几年如一日地恭候着她。

她原本并不住这里。夕阳落脚处那一排镶着茶褐色玻璃的新式高楼是她昔日的家。和前夫离婚后,她便搬到了这里,为的是探望孩子方便。

每天晚上她都望月似地望着那栋新楼,它崭新贵气得像是不属于这个星球。前夫是早就出了轨的,但被揪住把柄的是她。那几个夜晚她不过是被发霉的婚姻憋得透不过气来,在谢永镇的怀里痛哭了几次,谁知会被前夫雇佣的私家侦探给拍得比港片还夸张,她不但被踢出家门,连探视孩子的机会都被对方卡得死死的。有几次,她分明听到孩子被那个狐狸精关在家里打骂的哭声,却只能在门外跳脚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婚姻化作了灰烬,昔日和谢永镇那些褪了色的梦又鲜活起来。年少如花的时候她曾那么痴缠过他,让他品尝过蜜糖似的青春年华。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她羞涩地叫他“谢老师”。

那是个闭塞传统的年代,不像现在天下互联,这张脸腻了鼠标一点,马上就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唰唰出来做替补且个个精彩活色生香。你永远不会累,永远会有更新鲜的在前面等着你,上一秒钟哭得肝肠寸断下一秒钟破涕为笑柳暗花明。如果早有互联网,孟姜女也未必守得贞,王宝钏早就把寒窑翻新做停车场了。那个年代遇见谢永镇这样儒雅的男人少有不倾倒的,他几乎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李宛冰更不例外,她将这种畸形的爱恋坚持到底,直到糊里糊涂得把一生都埋了进去。说到底,情圣与白痴不过是一个人的A面B面而已。

她绕过横七竖八的小巷,拐进一个岔口,那刷着灰扑扑白粉的旧楼就是了。

楼道狭窄昏暗,四处堆放着的箱子,锅,垃圾桶,荒置在外的破旧家具,在李宛冰心头投下了黑黝黝的鬼影。

往常她都是踩着高跟鞋噔噔地经过这里,从没有这种感觉,但近来就不同了。四周黑如深渊,暗影中有一点铜绿色鬼魅似的闪着,不疾不徐地跟着她。她心虚地回头,移动的车灯光束将她整个人刷作了惨蓝色,她的影子就那样被吊在了墙上来回晃着。一只猫在飞驰而过的车身下面发出凄厉的一声叫。她的心猛一哆嗦,两只瞳孔在耀眼的光束下急剧放大,那更像是一个女子凄厉的惨叫。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房间是黑着的,一股旧房子的潮湿味道扑面而来,她哆嗦着推开每一扇门,拧亮每一盏灯,它们光线凌乱看上去都杀机四伏藏着鬼影子。

她怔怔地坐在镜前,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声猫叫,不,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的尖叫。那声尖叫萦绕她耳际多少年了。她曾经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欣赏着那声尖叫,它像一把尖利的匕首撕破了谢永镇与江一璃婚姻的最后一层虚壳。

那个女人,善于在聚光灯下翩翩起舞的女人,尖叫着捂着双眼冲出房门,谢永镇从床上爬起来呆若木鸡不知道是该追还是该留,她却恶作剧地给了他一个重吻。那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导演成功的重头戏之一。谁会想到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会有这样的勃勃心机?

李宛冰看着镜中的自己。密如麻点的黄褐斑像永远洗不干净的苍蝇屎,松懈下垂的ru房如同过期芒果,对了,那种趋于腐败的芒果里面还蓄着令人作呕的有机液,留下剖腹产刀疤的褶皱腹部,白了的稀松的发,它们在镜中黯然无神,再也不能发出半点嘲笑之音,随之苍老的还有这颗育满嫉妒刻薄种子的心脏在胸膛内软弱无力地奔腾着。

她叹了口气,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绝望的情感狙击,她已淹没于沼泽,无力跋涉。尸体是一只鹤,向天空呕着白泡,死了。

死于寂寞的深海。

夜半,她起床去洗手间,衰老的肾脏总是在梦中频频唤醒她。她睡眼惺忪地拿起手纸,忽然有异样的感觉。当她抬起眼睛,赫然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正靠在枕边冷冷看着她。

她尖叫一声,身子迅即向一侧滚了出去。待她喘息片刻才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猫,一只被活活碾断了脖子的猫,它那犹存着死前惊恐与怨恨的眼睛暴突着,龇牙咧嘴散发着血腥气。

她抓起枕头向那颗残破的脑袋扔去,空中仿佛响起了一声凄厉的猫叫。瞬间,她听到迅速升温的血液在脉管里面四处冲撞的声音。是幻觉么?一线白光刺破了她的眼睛,她看到一张脸在这毛茸茸的黑夜一闪而过。

“你终将死去。”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双腿战栗,脑袋像微波炉里的一只鸡蛋“嘭”地爆炸了。

镜子上那晃晃悠悠的白纸片令她眩晕。接着她张惶四顾,发现满屋子的阴暗角落竟然都藏着白纸片儿,就像送葬队伍上四处散发的纸钱。

她捡起一张白纸片,那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女子像是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幽魂向她阴冷笑着,她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嘶喊起来。

很快,楼上就有人骂开了:“tā • mā • de有病呀,大晚上的嚎什么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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