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突然后悔想当爹了?那不好意思,来不及了。
“如何证明?”
——这就有点难证明了,毕竟做这事我比你有经验,那可是一点残魂都拾不到。
白衣男子起了身,他自然垂在身侧的手还沾染着黏糊的灰稠液体。
一黑蝶在蛊虫群中窜出,它浑身拖着浓重瘴气,划过黑色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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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风声,静了。
黑蝶穿过结界,它的羽翼滴着一路的黑血,最后滑落在卧椅上。
“是谁来了?”小蝶看着脸色苍白如纸,靠坐于床边卧椅的归寻。
此刻归寻的气息十分薄弱,他撑着沉重眼皮看着小蝶。
小蝶走近,道:“你不是说你死不了么?”
归寻疲惫地轻声喃道:“凑近些,我就告诉你。”
归寻浅浅苦笑,用尽他最后的力气,将小蝶拥入怀里,那已无知觉手,轻抚其如雪般的长发。
银蓝色的眸子被白雾笼罩。
那深藏于井底的冬雪,根本不会有春来。
江北烟雨,长河故里,炊烟漫漫听笙笛。
他已没了开口的力气,只能唤蝶轻颤,“那便如你所愿吧。”
“你可知我何愿?”小蝶抽过归寻别再腰间的短刀,锋刃透着黑蝶,正对着归寻宽大的后背,“哥哥在何处?是生是死?”
“寻他,我无能为力。”
“屋外是谁?白衣是谁!”
“此后,遭此风,遇此人,逃。”黑蝶柔软地停于小蝶单薄的肩侧。
“告诉我!”小蝶揪起归寻的衣襟,红着眼,“不准死!”
归寻抓住小蝶握着短刀的手,刀落,有血,且黑。
归寻明墨一沉,那是他眼里最后的一抹光。
瘴气将归寻彻底吞噬,他化作万千黑蝶涌入小蝶身体。
仿佛一切都在被净化,黑色的蝶翼褪去锋芒,银发重新袭上墨黑。
屋门被推开,几名官员将小蝶扣押,而且接下来等待她的,便是这短暂一世的尽头。
在这繁闹的街道,在这小蝶曾走过无数次的街道,在这归寻驾车将她拾起的街道里,刽子手将她压上了邢台。
黑蝶停在木桩上,它浑身散发着瘴气,那熟悉的味道窜入小蝶鼻间。
——勿轮回……
似乎后面还有好长的一段话,但小蝶的头颅已滚落。
人群里,度烬神色一颤,收紧了怀中沉睡的襁褓,望着这被结界覆盖的邢台,喃喃自语,“大人,这结界守得了一时,守不住她往世啊。”
那男子,太强,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