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仔细算下来,夏枫人生的前二十几年相当潇洒恣意,鲜衣怒马少年时,她肩上扛着遥不可及的理想,心里怀揣慷慨激扬的热血。
若真要说有什么遗憾的,就是没在十三岁那年将自己一眼相中的少年郎劫回家。不过这也不能算遗憾,月老靠谱,几年后又给她把这姻缘送了回来。
夏枫闲暇时常常会想,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趁着宫宴结束去和萧明忱搭几句话,后面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他是不是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深宫孤寂,人心诡谲,萧明忱一个人在其中苦苦煎熬二十年,可曾有过片刻的动摇,可曾一腔言语无人诉说?
昨日夜来风雨,气温骤降。
夏枫半夜被吵醒发觉身边人呼吸急促,似是被梦魇住,伸手一探,果然发烧了。
萧明忱经过这几年来的精心调养,身体好了很多,再不是早年那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但他到底还是底子差,再加上常年埋首案牍,消耗心神,每年总会病上个一两次。
夏枫又是宣太医又是喂药,来来回回折腾到破晓,今天一早又去了趟兵部处理公务,中午回宫时忽然觉得脚底有些发飘。
她不由得心中感叹,在宫中没住几年,先让萧明忱那娇生惯养的毛病传染了,真是罪过。回到永安宫,尚未进门,先听到了稚童朗朗的读书声。
小奶音一团稚气,时而朗朗上口,时而磕磕绊绊,一小段《三字经》硬是背了一炷香。太子开蒙有一年多了,孩童开蒙必备的“三百千”之一《三字经》还没学会。
六岁的小孩背不出《三字经》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皇家子弟五岁开蒙,小太子上面有个五岁能诵,七岁作诗的神童爹,对比之下,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陛下对此不置可否,纵容小太子该玩的玩,该闹的闹。夏枫却有些担心,这儿子随了自己的没心没肺,却生来就是太子,将来可怎么办?满心担忧夏枫全然忘记自己十岁的时候,念《三字经》都念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