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闲些时候,两个人手负责看单抓药,一个人比对方子并算账收钱,一个人照管汤茶,小可就负责招呼接送进门的客人,有时还要帮郭老先生帮扶病人,汤茶这边忙的时候就帮汤茶这边的忙。如今人客增加了很多,忙的时候抓药、称药、比对方子和打包的两个人已经很忙的,而另外的一人核对方子算账收钱,也是很忙。而管汤茶的自己都管不过来,一边管柴火,一边盛汤茶,还要收拾洗刷汤碗。而小可除招呼迎送客人,是这边忙不过来帮这边,那边忙不过来帮那边,时常出现招呼不周的状况。而郭老先生那边,他自己看病都够忙的,也不能指望他来帮这边的忙。小可担心大家都这么忙,容易忙乱中出差错,而且让客人候着时间长了也不好。”邢安说道。
“好吧,既然这样,就再增加一个人手好了。你们一定要记住,抓药绝对不能出错了,人命关天,需要两道相互核对的一定不能省缺了。算钱也要算好算准收妥,不能多收少收了。客人迎送也得做好,让客人来到咱们铺子,觉得顺心,价格又够便宜,来过后就不会再去别家了。”卢嘉瑞说道。
“少爷说的是。这样的话收钱的伙计就固定算账收钱,增加一个伙计专门核对方子与打包药材,安排两个伙计收方子、抓药和称药,一个伙计管汤茶,哪个伙计有些空闲时就可以帮别的人些儿,总不至于太忙乱。”邢安说道。
这时,郭老先生推开侧边小门进来了。
“少爷,今儿这么早!”郭老先生跟卢嘉瑞打招呼道。
“老先生好!看老先生身体还很健朗嘛!”卢嘉瑞说道。
“嗨,这阵子看病的人这么多,要不是身板子还行,老夫不被折腾残了才怪呢!”老先生径直往自己诊病桌子边走去,一边说道。
“这叫多动手脚不怕老,老先生多劳动筋骨,会更加长寿的哩!”卢嘉瑞笑着说道。
“老夫原来想的是日间在这里坐坐喝喝茶,偶尔看看病,当作清闲去处的,谁想这么忙的来?”老先生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
“在这里坐堂诊病,不必像以前那般经风冒雨出去走家入户,虽然多看些病人,却也有安乐的好处,况且我看老先生收得的诊金可比很多郎中都要多呢!”卢嘉瑞说道。
“是啊,看着郭先生收入颇丰,我等都羡慕的很哩!”正在整理东西的邢安也笑着说道。
“好好做事,你们的薪俸也会不断增加的!”卢嘉瑞说道,顿一顿,又问邢安道,“邢安,药价又降了这么多,这段时日药铺的收益怎么了?”
“买卖做的比原来增加了大约一倍,但盈利比原来还有所减少。”邢安说道。
“盈利减少了多少?”卢嘉瑞急切地问道。
“嗯,我想想——,大概减少了五成吧!只有原来的一半差不多。”邢安思索了一会,回答道。
“那还不错的,没有超出我的预计。”卢嘉瑞轻松地说道。
“少爷早!”这时,严胜宝从小侧门进来,看到卢嘉瑞,略有些不安地向卢嘉瑞问候道。
“哦,严胜宝,以后来铺子要早点,多跟邢安学学打理铺子的法子,不要偷了点儿懒,却少长了许多见识,少了盼头。你看崔乐进就做得不错,人勤恳,又爱动脑子,以后会多有出息。代礼也是很勤快,做事也踏实。”卢嘉瑞说道。
“多谢少爷夸奖!小的乐意多做事,有什么做不好的还请少爷和邢掌柜多担待,多指教!”崔乐进忙接着说道。
“多谢少爷夸奖!小的只知道努力做事,那是是小的本分。”代礼也接着说道。
“邢安,前时曾经跟你讲,要关注其它药店的境况,如今其它的那几家药铺买卖怎么样了?”卢嘉瑞又问邢安道。
“回少爷,昨日小的还查探了他们的状况。咱们铺子再次降价这么段时日下来,这几家药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买卖做了。小的分别到这几家药铺近旁停留察看过,几家铺子都已经很少有客人进门。小的让人带着以前开过的方子去抓药,他们的价钱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真不知他们还能熬到几时!”邢安回答道。
“这些掌柜的也真是的,到死都不知道改变。”卢嘉瑞轻松地调侃道。
“如今他们想改变也改变不来了。少爷您想,咱们家药铺这么多的客人,才这么点的利润,如果他们把价格降到咱们家这么低,又不可能把客人都拉回去,那只会亏得更惨!小可估摸他们只有关门大吉了。少爷,您这招数真是高得很呢!”邢安说道。
“邢安快别这么说,我家药铺只是让利百姓,实惠街坊乡邻,积德少赚钱,是善行义举罢了!哈哈哈!”卢嘉瑞赶忙笑着说道。
“好好,只是善行义举!”邢安应和说道,也跟着笑了。
这时,开门的时辰已到,代礼和严胜宝去把店门打开,外边候着的几个客人进来,卢嘉瑞也就出门去了。
卢嘉瑞在药铺买卖这边顺心顺意的时候,不想在放债这边却出了麻烦。
一日午饭后,卢嘉瑞正要出门去,刚到后头马厩牵出马,来到前面街上,占宣立跑马过来,未及马匹停住就跳将下来,气急地对卢嘉瑞说道:
“富丽绸布店的黄掌柜借的两百三十两银子昨日到期,我昨日上午去催收,他说一时未凑足,叫我下午去拿。下午我再去时,就不见了他,叫店里伙计去找,伙计又找不着,而我明白知道他们根本就没去找,只是敷衍我一下。方才我又去了,碰到了那黄掌柜,他又称没有银子,要宽限些时日。我顺口问要宽限多少日,他竟回答说说不准。我感觉好像这个黄掌柜有些不安好心,想要耍赖的意思。大哥,你说怎么办吧?”占宣立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道。
“这个黄连,开个绸布庄,还开个什么名目的酒楼,还开有个客栈,颇有些家产,按算应该不会拿不出这区区两百三十两银子,你想想看,他为什么不按时归还呢?”卢嘉瑞问占宣立道,又一边思索着,似乎在自言自语。
“难道真的一时手紧凑不齐银子,又碍于脸面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硬拖生赖?”占宣立说道。
“不对,他做买卖这么多年,对钱银的周转流动应该很在行,不至于欠债到期了,该抽出来的银子都没有准备。而且,他手下有这么几桩买卖,凑足这注银子也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脸面上的事,欠钱不还,说出去,不是比没钱还更丢人吗?”卢嘉瑞推论说道。
“上次他也借过一百五十两,归还很按时,也很干脆的,为什么这次会这样呢?”占宣立也疑问说道。
“是啊,这个黄连在这聊城县城也算是一个有些名望的大商家了,就算去向亲友借来归还,也应该不会太难的,可却连延期几日能归还都不说,就这么拖赖!”卢嘉瑞还是有些自言自语地说,他知道占宣立的脑子这时候是不够用的。
“走,趁他可能还在铺子里,咱们一同去看看。”卢嘉瑞打消了原本要去看杂耍戏的念头,决计今日就要解决这个事态。(本回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回悲感母丧杏儿起哭闹追讨欠银黄连躲债主(下)
两人打马疾走,也不再说话。卢嘉瑞一边走马,一边思索着黄掌柜拖赖的原因,思考应对的对策。毕竟卢嘉瑞是个聪明人,很快,原因和对策都慢慢儿清晰了:黄连是聊城有名望的大商家,是这里商贾的翘楚领袖之一,并非还不起借的钱,而是看他卢嘉瑞不上眼,年纪轻轻,还是新来乍到聊城县城,他诚心要讹诈自己一下,给自己一个杀威棒,让自己认认门路,往后做什么买卖都得放老实些,别得罪了他们这些“老江湖”们!
既已找到了原因,应对之法自然就有了。卢嘉瑞心里暗笑这黄掌柜,不知道这借贷银子跟县衙门的干系,却无端端的撞了上来,让他有机会在本地商界树立起一些威势来。他想,他首先会姿态友好的去催债,但收钱的态度却要非常坚决,黄连他要是还拖赖,就请出衙门捕房的都头来拿了他,让他领教一下监牢之苦,往后这里商贾就都知道他卢嘉瑞的厉害,再没有谁还敢拖赖银子,而他再要做别的什么买卖时,也没有人敢来为难扰乱了。
转过几条街巷,不多一会,卢嘉瑞和占宣立就来到富丽绸布庄了。进得店门,卢嘉瑞看到黄连正坐在一角的茶桌边的竹子躺椅上喝茶。店铺还比较大,装整的也很整洁干净,两面柜子格上摆满了各式绸缎、麻布、棉布等,两个伙计正忙着给顾客挑布、量布。
占宣立赶到黄掌柜跟前,作个揖,大声说道:
“黄掌柜,我家卢掌柜拜访您来了!”
卢嘉瑞跟这个黄连早已经是认识的,原来黄掌柜借过两次银子,第一次借一百五十两,第二次借二百三十两。
第一次借银子时占宣立说了黄连的情况,觉着所借不多,加上当时自己正忙着别的事情,卢嘉瑞直接就同意借了。占宣立办理完借贷事务,自己没来会面查看,后来黄连也是按时归还了本息。
第二次借银子时,黄连提出要借三百两。卢嘉瑞觉得他这次借的较多,自己本身也想认识认识这个人,就由占宣立陪着,到黄连的家里和他见面商谈,还到他的几个店铺都去看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就同意借与他。但依据黄连提出的借钱用处,卢嘉瑞还帮他匡算一番,算出来二百三十两足够使用,就只同意借了二百三十两。从查看到办理借银子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征兆显示会出问题。黄连家资丰厚,看起来性格爽朗,知书有礼,所经营的买卖也顺旺,应该不会出现还不起的状况。而眼下竟然就是他这一笔欠款却出了问题。
如今单从现场察看这家富丽绸布庄的买卖状况,就可以断定并不是他的买卖出了问题,而是别有原委。卢嘉瑞暗自疑惑的是,自己看人的眼力是不是不够深刻,不够准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