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那一年,小姑娘红着眼睛,拽住他的衣角,嘴中振振有词,“我不要送伞!”
“为什么?”没放心上,他只觉得好笑。因为在他眼中,这不是一件值得她流泪的事。
他伸出大拇指腹轻轻摩挲掉她眼尾弹粉的泪珠。
她不好意思了,把哭的梨花带雨一张小脸埋进他胸膛,抱住他精瘦的后腰。当然,她是不敢的。还是拽住衣角而已。
“因为,因为……”
支支吾吾,她对他的喜欢让她连话都说不清楚,“因为‘伞’和‘散’同音嘛……”
“我不想和你分开。”
大抵因缘于此,钟意小有心思的挑了一把不那么漂亮,不那么符合段则霄品味的伞,期待着,他不会用它,期待着,他们也永远不会分开。
“医生,我家孩子的矫正怎么样了?”
患者的声音一秒将他拉回现实。
面前出现一位母亲急切的面庞。
一般而言,段则霄是不会在工作时间开小差的。只是鲜少也会有例外。相较于一个分别已久的女人,段则霄更愿意将这个例外解释成临近周五下班的喜悦。
白的快要泛红的指腹停了停,敲打完病历的最后一行字,段则霄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张缴费单,摘下口罩,对林嘉惠说,“领小朋友去做保持器。”
“好的。”
林嘉惠是段则霄的护士,专门负责帮段则霄找工具,以及收拾狼藉的桌面。
无须多言,这不是份好差事。
但谁又能想到,段则霄的护士原本不是她,这是林嘉惠花重金,也就是三只Dior的限量版口红和同事换来的。
随着林嘉惠带着小朋友离开的声音,今天的治疗宣告结束。
橡胶手套剥下,扔进垃圾桶,段则霄去往旁边的水池,挤出一点消毒液洗手。洗完后回到休息室,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
男人靠住桌角,一阵青烟白雾中,眯眼,静静看墙上的钟表。
他下班了。在等林嘉惠。
而至于为什么要等她,“咯吱”一声,高跟鞋踩进房间,答案浮出水面。
“你哥和那个病人,”段则霄佯装想不起来似的皱眉,“叫什么……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