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赵启迫不及待的召见了灵台侍诏李泌。
赵启将地点选在了宣室殿,以表示对李泌的重视程度,亦是为了弥补上次没有相信对方。
“臣叩见陛下,”李泌始终不苟言笑,脸上仿若蒙着一层迷雾。
坐在上位的赵启端视打量着此人,容貌的确十分普通,衣着非常干净。
“李卿起来吧,你可知上阳境内都江决堤了,毁房数以万计,”赵启直截了当说道。
李泌低头注视着自己的鞋尖,冷静回话,“臣知道。”
“你如何得知?”
“臣前几日已向陛下禀明,不敢欺君,”李泌躬身,不卑不亢。
赵启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有预知未来之能?”
“陛下不可听信他人之谗言,臣绝对没有这样的能力,”李泌严正回话,藏在袖中的手却已在掐指。
“你这不是欺君?”
“回禀陛下,”
李泌仍旧低着头回话,“臣之所以知道西方有水患发生,并不是能预知未来,而是看到了昊天的警示。”
赵启想到某夜和陈玄默的长谈中,在最后闲聊起李泌时陈玄默说的那些话,问道:“你是观星还是占卜?”
“臣都会,不过西边之水患,是臣观天象所知,谓之望气!”
赵启见他从始至终都低着头,自己坐在高位甚至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起身愠怒道:“这么说来,你当时是确定都江会发生水患了。”
李泌好像察觉到小皇帝的心思,不慌不忙道:“臣并不确定是都江,只是知道西方有患。”
“你既然确定西边会发大水,当时为何不再次提醒朕?”
虽然这次洪涝发生,将会更加体现出韦一行在政策上的失误,但数万百姓遭难,这绝非他想看到的,这也是个麻烦啊,
“现下,都江之水还未堵住,上阳数十万百姓都有倾覆之危,你当时若向朕,向母后禀命此事,他们便不会遭此大难,朝廷现在也不会如此为难。”
李泌抬起头来,正色道:“臣该说的已经说了,陛下当时没有相信臣,那么这就是上阳百姓的宿命,也是我朝该经历的劫难,臣也不能多言。”
“至于圣后娘娘,臣能见到陛下已经是昊天给的机会,圣后娘娘又岂是臣能够到见到的。”
“你是想说天机不可泄露吗?”赵启冷冷说。
他本不信什么天道宿命,但自己却穿越而来,这事无法解释。
李泌坦然答道:“是。”
赵启实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果断,自己好歹也是个皇帝吧,这等小官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本来还想先震慑再收心,现在看来这才二十来岁的李泌根本不怕他这点皇威。
冷哼一声,“好,那朕问你,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李泌闻言转身向外看去,不过殿门已关,他只能听见落得啪啪作响的雨声。
“陛下对臣可能有误解,”
李泌朝赵启跪下,“无论是观星术还是占卜术,都只是辅助我们观察天地运行规律的一种方法,但我们绝不能百分百的依靠他去判定一件事情,”
“如果真的能够百分百预知,那么历代先贤,比臣才能强数倍数十倍的大有人在,又岂会等到臣来揭露。”
赵启从上位走到李泌身边,听见这番话颇感讶然,仍坚持道:“你能说出这番话,足见你就不是寻常的术士,不过这雨什么时候停,你今天非算不可。”
“陛下,臣不是术士,”李泌清澈的眸子看了过来。
“你不是术士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