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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翙翙,落在地面上,不远处的琼树下摆着一方茶案,天子身前最仰仗的国师屈腿坐着,一身透白的麻衣素衫,不似以往黑羽华裳,却在那缕银发下,更显道骨仙风。
清雅的茶香吸引了小家伙靠近,折玉打开它脚上绑着的信筒,垂下的眉眼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指尖微松,那封蜷曲的薄纸无故燃起火苗,瞬间变成灰烬,消失在阵阵香风中。
齐王的手能伸进内宫,不是他日益猖獗的强盛,而是有巫族之力为其开道。
不论是四年前的幼太子溺水,还是今日毒瘾疯癫的皇后。
“国师?”
他循声看去,娴静温柔的公主牵着男孩,面容有着难掩的忧愁。
连日来内宫传露的消息,让她疲惫不堪。
道缓没有天子的诏令,无法进入紧闭大门的万春殿,襄城权势滔天,却也只是哭着出了内宫。
她无法想象,再次重复多年前绝望流泪的妹妹。
“殿下,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
这几日未曾休止的暗杀比从前更甚,折玉分神顾及他们多有不便,道缓就自觉安分待在公主府内,少有涉足此地。
若非晌午时,她路过小院,听到谢风垠烦躁的轻斥,道缓也不会想起,久不见面老师的学子,是怎么也打通不了困扰许久的沉疴症结。
这是她的疏忽。
饭毕,她立在角门口听了会儿动静,虽然除了遥远的闹市喧哗声,再没听到其他。
道缓斟酌着光天化日下,襄城或许有些顾忌,便拉着羞红了脸的谢风垠出了府门。
时间一晃好多年,小郎君已是通读四书的年纪,道缓摸了摸眼角消淡的疤痕,却从未换下那副不再新颖的半额面具。
郦娘子患了痢疾,人心惶惶下,彼时尚存清醒的皇后让人移出了内宫。
却也过了半月,身埋黄土。
茵陈哭红了双眼,由着人推来一方石碑,上刻遒媚秀逸,又有令人熟悉的严整。
道缓撑着伞,静静立在枯树下,视线慢慢变得朦胧不清,她知道,这是不能流下的眼泪。
她的父母威仪天下,绝不会容忍一介帝女,为低贱的戏子哭丧。